清晨的阳光从基地窗户斜射进来，落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床头的镜子。
镜子里的我，依旧是我。
可昨夜梦中那扇废弃教堂的大门却挥之不去。
母亲抱着我流泪的画面像是被刻进了脑海里，真实得不像梦。
我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微微颤抖。
“如果我不是我……我到底是谁？”我低声自语，
我不该怀疑自己，但我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想。
昨晚那个声音说：“是否接受合体成为‘完美人类’？”它到底是什么？
系统？
还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不安，起身穿好衣服，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然而，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
而我，或许也在悄然改变。
“丁哥！”韩东的声音从终端室传来，急促又压抑，“你过来看这个！”
我走进房间时，他正盯着屏幕皱眉。
屏幕上是一串复杂的代码和追踪路径，最终指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警方内部网络的一个隐藏节点。
“信号源头……在我们身边。”韩东低声道。
我眯起眼睛：“有人一直在监控我们。”
“不止是监控，”韩东继续道，“他们对你的行动轨迹、身体状况甚至……‘洞察之眼’的使用频率都做了详细记录。”
我心头一震。
“这些人是谁？”我问。
韩东摇头：“暂时查不到具体身份，但权限极高，几乎可以绕过所有防火墙。如果不是我用了备用终端回溯加密日志，根本发现不了。”
我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林若兮。
她一直站在那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继续追查。”我语气平静，但内心已翻江倒海。
离开终端室后，我独自走到训练房，试图用高强度训练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刚做完一组热身动作，胸口就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走。
我咬牙撑住，继续练习搏击动作。
一个转身，视线突然模糊了一下。
下一秒，我差点摔倒在地。
“致远！”林若兮冲上来扶住我，眉头紧锁，“你还好吗？脸色很差。”
我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她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我，眼神里透着担忧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甩开她的手，站直身子，勉强笑了笑：“我真的没事。”
但她没有松开手，反而更用力地抓住我：“你知道吗？有时候你不说话，反而最让人担心。”
我没再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掌心微微发颤，仿佛体内有某种力量正在苏醒。
纳米粒子浓度……上升……
我想起柳思思昨天晚上偷偷进入实验室的那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夜色渐浓，基地内一片寂静。
“走吧，散散步。”柳思思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语气轻松，却掩不住眼底的谨慎。
我没有拒绝，跟着她走出基地，来到老城区的一条小巷。
路灯昏黄，街道冷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还记得第一次破案的时候吗？”她轻声问，脚步慢了下来。
我愣了愣，点头：“当然记得。”
那是我第一次使用‘洞察之眼’，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可现在……我已经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那时候你的眼神，很坚定。”她说，“但现在……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停下脚步，望着她。
她也停下，迎上我的目光，眼神里有一丝我看不透的情绪。
“你隐瞒了什么？”我直接问。
她没否认，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真相，你现在还没准备好面对。”她低声说，“但我会告诉你，等你觉得能承受的时候。”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
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所看到的世界，或许只是某个更高意志希望我看到的版本。
而真正的真相，还藏在更深的地方。
我盯着柳思斯的脸，她那对眸子在路灯下像是一潭沉水，映不出任何光。
我们谁都没再说话，直到她缓缓吐出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洞察之眼’从来就不是天赋？”
这句话如一记闷雷，劈得我后颈一阵发凉。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嗓音有些沙哑，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块铅。
她轻轻摇头，却并没有继续解释。这个动作比言语更让人不安。
“你知道我最近身体的变化。”我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也知道你进过实验室……你在研究我，还是——观察我？”
那一夜的对话没有得出任何答案，反而在心口扎下了一根刺，越想拔，越扎得深。
第二天夜里，我又一次梦见那个地方。
无数金属舱室在黑暗中整齐排列，冷白的灯光透过玻璃罩洒在淡绿色液体中，每个容器里，都漂浮着一个“我”。
空洞、冰冷、重复的生命形态，仿佛我只是其中一员，甚至都不是第一个醒来的。
“欢迎回来，容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直接刻印在灵魂深处。
“你到底是谁？”我在梦中嘶吼，试图靠近声源，可脚下的金属地砖却不断延展，拉长，最终让我坠入无边的虚空。
“合…… 他呢喃：是你自己选…… 我是…… 是你不愿承认的真相——”
猛地惊醒，我发现自己站在窗前，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未上膛的手枪。
汗水已经湿透了睡衣，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刚从极寒中挣脱出来。
我缓缓将枪放回抽屉，却发现右手虎口处，有一圈几乎不可见的蓝色纹线，像是电路，更像是某种程序编码……
接下来的两天，韩东那边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但每次尝试深挖“那个系统”的蛛丝马迹，都会遭遇极其高阶的人工智能反侦察协议，像是有人正通过某种未知的「上帝算法」在和他对等推演一样。
“他们比我想象得还聪明。”韩东难得露出一丝凝重，“如果不是终端机还有最后一点缓冲时间，我都来不及截取部分信号残片。”
“你发现了什么没？”我问他。
“有个词，反复出现在数据碎片中，”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我，“【宿主意识适配系数已超75%】”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我皱眉。
他苦笑：“听起来，不就是……换脑计划的基础参数么？”
我心头一震，突然想到昨晚那句“你只是容器，真正的宿主还未觉醒。”
我不该去多想，但我已经开始怀疑一切。
甚至怀疑，连我自己，都不属于“我自己”。
今晚，全城的天网摄像头在某个瞬间全部失灵了整整三秒。
虽然没人提起，甚至连官方都没有发布异常报告，但这三秒足够做很多事。
而林若兮就是在那三秒之后敲响了我的门。
“他们在外面。”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紧绷，眼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恐惧。
“谁？”
“不知道，但有车停在巷口超过两小时，车牌抹黑，窗户贴膜，没有任何行车轨迹可以追溯。”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那种被猎物盯梢的感觉，久违而又令人生理性的作呕。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一份资料轻轻放在我桌上，低声说：“丁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无论如何，请相信一件事：你是你自己命运的作者，哪怕这个世界正在试图篡改你的人生剧情，只要你还能思考，还有选择权……你就还没有输。”
我望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原本安静温顺的小姑娘，竟也藏着一颗不肯轻易认命的心。
我走到阳台，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金属与汽油混合的气味。
霓虹灯在远处闪烁，宛如无数只窥视的眼睛，沉默注视着这座城市的每一寸裂痕。
我低头看着手腕内侧，那道蓝线已经蔓延到了肘部，像是某种嵌入皮肤的微缩电路，随着血液流动时隐时现。
\"也许...\"
我轻笑了一声，眼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冷静杀意。
\"该我们先出手了吧？\"
耳边，不知从哪飘来一段模糊的机械音，只有三个字，像是倒计时，也像是一种确认机制——
“身份验证·终焉接入权限开放预载进度───███%”
我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但在这一秒，我已经不再只是一个‘被动防御’的棋子。
我是猎食者，也是破局人。
而这，仅仅是反击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