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出门的谢远山:“……”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二郎,你也赶紧去换一身衣服,挑身体面点的!”王氏抽空喊了一声,又拿出一件衣服在陆雪身前比量。
谢远山短暂收回怀疑,跑回侧院换衣服,完全没听到他娘后面又加了一句,“别给我家小雪丢脸。”
一刻钟后,陆雪领着穿戴整齐的谢家人来到村口,除了上私塾的几个孩子,村里所有人都到了。
卢怀瑾一看到她,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刚想打招呼,目光扫过一旁的谢远山,顿时翻了个白眼。
谢远山身体一僵,在范阳城的记忆再次翻涌而来,他知道黄粱做的那些事和卢氏的少爷无关,但脸色依旧难看起来。
“谁是陆福星?”
“民女是。”
一个侍卫打量她一眼,走到前面的马车说了句什么,随后手上垫了一块帕子,才将里面的人扶出来,站在一块木板上。
只见那人面如满月,肤色白皙透着温润的光泽,圆润的下巴光滑无痕。
乍一看有几分和善,可却长着一对细长的眉毛下,长着一双三角眼,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魏公公捏着帕子在鼻子下面轻点,上下打量了一眼陆雪和她身后的谢家人,“你就是陆福星?不错,看着就是个利索的。”
声音尖细,尾音还特意拖长了一些,似是在展示某种威仪。
“公公谬赞了。”陆雪低下头,这个公公也太符合她对太监的刻板印象了!
“呦,看来你还读过几本书。”魏公公的帕子就没离开过鼻子,仿佛周围很脏。
其实平安村已经是十里八乡最干净的村子了,尤其是修了路以后,村民们恨不得两三天就清扫一遍。
“公公,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个侍卫上前低声禀报。
“那就开始吧。”魏公公甩了一下手里拂尘,向村外走去。
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立刻弓身向前,麻利地把木板铺在他脚下,一人撤板,一人铺板,碎步如飞交替腾挪,仿佛排练了千百遍。
从马车到新搭好的宣旨台十丈路,魏公公的角袍尘土未沾。
台子上摆着一个崭新的香案,案上鎏金香炉青烟袅袅,两侧的烛台插着手臂粗的红烛,香案后头还立着丈高的朱漆屏风,屏风两侧分列八名侍卫。
村民们都被镇住,大气都不敢出,这,这个太监怕是比县太爷还要讲究!
陆雪忍不住皱起眉头,似乎是有点太过了,若是到高门大户宣旨倒也罢了,平安村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何必弄出这么大的排场。
卢怀瑾对着她摇摇头,带着旨意出行的太监,代表着皇权,宣旨之时,无论排场多大,都不能称之为错。
谁敢说陛下的圣旨,配不得这么大的排场。
“跪!”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空中回荡,平安村的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
卢怀瑾也跪在陆雪身边,这就是皇权,哪怕他是世家子弟,该跪还是得跪,甚至连马车都不能走在一个阉人前面。
魏公公拿起托盘上的圣旨却不直接打开,而是说了一些和圣旨无关的话,比如他是什么身份,他干爹又是何等人物,足足用了一刻钟。
陆雪动了动跪得发麻的膝盖,心中顿时理解卢怀瑾为什么会说宣旨的时间会长了!
这个魏公公到官家宣旨也是如此?就不怕被人敲闷棍?
“公公,咱们还得赶回县城,您看看。”一个侍卫纠结半天,还是上前打断。
这个魏公公难伺候得紧,马车快了也不行,慢了也不行,烦死了,奈何他干爹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权势滔天,他们得罪不起。
魏公公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天色,缓缓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平安村的村民连忙跪好,支棱着耳朵听,这可是圣旨!
“朕临御天下,夙夜忧勤,唯愿黎民安堵,邦国永宁……”
后面是一连串都是皇帝夸自己的话,卢怀瑾听着撇了撇嘴,简直是放屁!还夙夜忧勤,应该是夙夜修仙问道,夙夜同宫妃胡闹才对!
陆雪有些泄气,终于知道魏公公为什么这么能磨叽了,敢情他主子就是这样的,这也算上行下效?
“今有平安村之民,于流民纷扰之时,传播拒马之术,助众村落共筑屏障……又值旱魃之困,该村得知寻水秘法,并无藏私,反而奔走四方,传播此法……”
“此等善举,实乃朕二十载教化有成……”
陆雪无语,好嘛,合着这事又变成皇上他老人家的功劳了。
“朕甚心悦,特赐银二百两,良田五百亩,特制匾额一方,上书‘德被乡邻’,以褒其功……”
王里正瞪圆了眼睛,差点没晕过去,这,还有村里的功劳吗?五百亩良田,二百两银子!天啊!
“哪个是里正,怎么不过来接旨?”魏公公不满地看着跪在下面的一群泥腿子。
要不是干爹让他查查卢氏的人为啥在这,他才不来这破地方,派个小太监来都是高看他们。
王里正连忙跪爬过去,“草民代平安村上下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村民们也跟着磕头,激动得有些颤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没做什么,这些都是陆福星教的,不愧是平安村的福星!
没等大家缓过劲来,魏公公再次拿出一道圣旨,看了众人一眼,宣读起来,前面都是一样的,皇帝猛夸自己,后面一转弯,说起陆雪所做之事。
“今闻平安村女子陆雪,心怀仁德,智计超群,值三洲遭逢旱魃肆虐,万民苦渴之际,献出寻水之方,并广为传播,令三洲几十万民众得免饥馑之厄,实乃黎民之福……”
村民们心里一惊,三洲,几十万人,传出这么远吗?
正常情况下,确实传不了这么远,这不是有陆一他们几个在,直接混进商队里,四面八方地传。
陆雪倒是觉得圣旨上有那么一点点夸张的成分在,好吧,很夸张!还几十万人,太扯淡了!
又不是每个村子都靠着大山,况且还有靠着河流的村子,只旱了这么一年,水又不能干,哪里用得上那个寻水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