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谢远山喉结滚动,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唉!罢了,罢了,谁让我命苦,辛辛苦苦替人家守着家里,最后人家只是怕断腿才不和离!”陆雪声音哀怨,转身冲出书房。
独留谢远山一人独守,心里被愧疚填满,怎么就不说点好听的话呢。
陆雪则钻进温暖的被窝,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早把刚才的事忘在脑后。
第二天一早,谢远山又在院子里等她。
“我不跟你和离,不只是怕爹打断我的腿,还因为你是我,我媳妇,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他只能说出这么多了!
说完,转身就走,哪怕极力遮掩,也能看出他脚步有些慌乱。
“噗!”陆雪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谢远山自然能听到,脚步又快了一些。
早饭后,张柱找过来,满脸嫌弃,“队长,昨天那个人怎么办,还在空房子里关着呢,臭死了!”
他无数次的后悔泼了吴三一身污秽,总觉的抓吴三的那只手没洗干净,味道还在。
“不急,等休沐日再说。”教谕负责管理县学的日常事务,若非休沐日通常不在家。
张柱听闻她的话,差点哭出来,“队长,还有八天呢,这八天你让我怎么过啊!”
以前他们不知道何为休沐,现在懂了,就是孩子们不上私塾的那天。
陆雪摸了摸鼻子,安慰了一句,“饿不死就行,放心粮食我出。”
“队长,这是粮食的事吗?是他臭,很臭,非常臭!要是真让他在那待七天,那房子还能住人吗!”
张柱可是强忍着恶心才把人绑起来的,要不是怕人冻死,他真想直接绑在树上。
“我给他找件旧衣,你给他弄点柴,让他自己烧水,等他收拾干净了,再让他干活换吃食。”
陆雪回忆起昨天那股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八天后他们还要坐一辆驴车去县城,想想都可怕!
张柱勉勉强强地同意了,拿上衣服,又吃了两个大肉包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衣服是谢老头提供的,家里只有他和吴三的身形差不多,但谢老头最开始并不愿意把衣服拿出来。
按照他的话说,“就算把衣服烧了,也不应该给那么个臭不要脸的玩意。”
直到陆雪说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他才拿出一件旧的不能再旧的衣服。
刚把张柱送走,谢远山调整好情绪,面色平静地坐在她对面,“媳,媳妇,我...”
这句媳妇叫得陆雪浑身不自在,连忙打断,“要不,咱俩还是直呼对方的名字吧。”
主要让她叫相公,夫君之类的称呼,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谢远山明显也松了一口气,应道:“好,我是想问一下,咱们什么时候去县城,你放心,调令虽没下来,但我还是能给你撑腰的。”
他官职已定,只是具体的任职地点还不知道,但不出意外会留在司州。
“不急,等休沐日再说。”陆雪垂下眸子,说了和方才一样的话,她还是想试着靠自己。
她不只是在等休沐,还在等朝廷的赏赐,在朝堂上挂了号的陆福星,和民间的陆福星是不同的。
朝廷封印大概在腊月十九到二十二之间,具体时间需要根据司天台选择吉日。
总之,八日后是今年最后一个休沐日,此次休沐后,再过两到三天就会封印。
若在那天之前,她的赏赐还没下来,年后怕是更无指望。
岁末封印至开印前后,朝廷上下忙的都是一些军国重物,哪里会想起她这样一个小小女子。
最后的结局怕是只会被银子打发,而她,如今不缺银子。
“好,都听你的。”谢远山觉得她有些不高兴,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
“什么都听我的?”陆雪抬头看他,今个的妆化得不错,脸上的颜色很均匀,分界线也不明显,估计是王氏出手了。
“嗯。”谢远山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媳妇看人怎么总是这样毫无遮掩,一点都不含蓄!
“那,我们不如...”陆雪双手支在桌子上,眼睛盯着他唇下那颗小痣,慢慢靠近他,见他的眼神又开始闪躲,微微一笑,“不如,去作坊拿几个猪肘子吧。”
谢远山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好像又被调戏了,自他归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别家都是相公“逗弄”娘子,到他家怎么反过来了呢。
“好。”
......
陆雪这一等,便是七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这期间,谢三山和蒋翠喜两口子被分了出来,如今住在村口不远处的土坯房,那房子是花了二两银子从村里买的。
本来谢二海他们是打算先分家,等过完年之后再让他们搬出去,谁家过年都讲究个团圆。
奈何蒋翠喜作死,醒来后,哭着喊着不分家,等发现没有商量的余地,又拉着石头不撒手。
整天在院子里骂,说什么公婆不做人,家里欺软怕硬,让她和儿子骨肉分离......
弄得石头也跟着哭,没两天就得了风寒,高烧不止。
这下蒋氏怒了,拎着鸡毛掸子打得她满院子乱窜,最可气的是,谢三山还拦着,直接把蒋翠喜护在怀里,自己挨了不知道多少下。
蒋氏边打边哭,她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蠢货。
村里分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若是父母死后分家,一般都是诸子均分,若是老人还在,那就赡养老人的长子多分一点。
早年谢老爷子就把家分了,谢二海占六成,谢五海占四成,后来谢三山去服兵役,两家又各拿出半成分给石头。
谢三山能分的,也只是谢二海手里的那五成五的家产。
按理说,他是长子,也应分得谢二海家产的六成左右,可他只分到三成左右。
算上谢三山的丁田,一共六亩地,一亩上田,五亩中田;银钱分了五两左右,剩下的锅碗瓢盆,被褥衣服,粮食酱菜若干。
其实他们分到的东西不算少,还真有不少年轻的小两口羡慕。
但蒋翠喜是不满意的,婆母和公爹都在干肠作坊上工,不算地里的出息,两人一年能赚十多两银子。
再加上山上的陷阱,八九月那阵又在村里摆摊,这一年下来,没准能赚十七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