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女儿受伤、媳妇落泪,颜让礼不知从哪儿涌起一股力量,猛地睁开双眼,嘶哑着嗓子喊道:“媳妇,乖女……”
那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干涩又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与眷恋。
南鸳正守在颜让礼身旁,眼睛哭得红肿如桃,泪痕在脸上纵横交错。
突然看到颜让礼在自己眼前睁开眼睛,她先是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紧接着,惊喜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可这惊喜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怒火便“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她扬起手,狠狠地给了颜让礼一巴掌,“啪”的一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脆。
“你怎么那么傻!”南鸳哭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无尽的埋怨,“你就这么不要命地往前冲,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女儿可怎么办啊!”
颜让礼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闭上眼睛前,看到南鸳和女儿满脸焦急、惊慌失措地朝着自己奔来的画面。
那画面,如同刻刀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突然之间,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这才挣扎着睁开眼睛。
没想到,刚喊出“媳妇”和“乖女”,脸上就挨了这么一巴掌。
不过,颜让礼却一点也不恼,反而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虚弱却又满是宠溺的笑容。
他那原本麻木的手,此刻像是被注入了灵魂,用力地握着南鸳的手,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媳妇,痛吗?我这一巴掌,是不是把你手都打疼了?”
南鸳本来满心的气愤,正想接着数落他几句。
可听到他这话,再看到他那满是关切的眼神,心里那股气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想到颜让礼是为了救女儿才受伤的,自己刚才还打了他一巴掌,可他却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疼不疼。
南鸳的眼眶又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哽咽着说:“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啊……”
南鸳和颜让礼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除了女儿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无辜承受了诸多未知的磨难。
生下来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每次病发时,她看着女儿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偷偷抹过眼泪,其余时候,她都坚强得像个女战士。
从未在人前掉过一滴泪。可如今,面对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气、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颜让礼看着南鸳泪如雨下的模样,心疼不已,他微微用力,想要坐起身来,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差点又跌了回去。
南鸳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他,嗔怪道:“你慢点,刚醒过来,别乱动。”
颜让礼顺势靠在南鸳怀里,喘着粗气说:“媳妇,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乖女呢?她伤得重不重?”
南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女儿没事,就是她救的。”
“乖女现在很厉害,先顾好你自己。”
颜让礼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抬起手,轻轻拭去南鸳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媳妇,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也跟着难受。”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以后我再也不这么莽撞了,一定好好保护你们娘俩。”
南鸳破涕为笑,捶了他一下,嗔道:“你最好说到做到,要是再敢这么不要命,很冲动。我可真不理你了。”
颜让礼紧紧握住南鸳的手,目光坚定地说:“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颜云祈一路心急火燎地狂奔,好不容易跑到母妃南鸳身后。
刚一站定,他的目光就被前方吸引了——只见父王颜让礼缓缓睁开了眼睛,紧接着,那熟悉又带着关切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颜云祈定定地看着,又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确定无疑,自己那曾经濒死的父王,真的和旁人一样,死而复生了!
他心里头一热,脚刚要往前迈,准备凑到跟前好好瞧瞧父王,可听着听着,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怎么句句都不提自己呀?有时候他真恨不得找个稳妥法子,好好确认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父王命悬一线,可是姐姐颜云溪出手相救,才有了如今这奇迹。
想到这儿,颜云祈忍不住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开口:“父王,您可知道,是姐姐救的您!”那语气,仿佛救人的不是姐姐,而是他自己,满满的自豪都快溢出来了。
颜让礼此刻脑子还有些发懵,他只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气绝身亡,可如今,身体不但没有丝毫衰败之感,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生机,生命的力量在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动,之前耗尽的灵力,此刻也恢复如初,每一寸筋骨都充满了力量。
这短短时间里,他竟两次听到妻儿说,是女儿救了自己。
颜让礼轻轻推开怀里的南鸳,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疑惑,问道:“乖女呢?”
一直以来,颜让礼都清楚,女儿颜云溪身上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只是他从未亲身感受过,所以对这股力量的强大程度一无所知。
两年前,女儿说要离开,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闯荡。颜让礼思量再三,想着有木羽和红樱这两位高手相伴,定能护女儿周全,这才狠下心让她出了门。
可谁能想到,再见面时,竟看到女儿差点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殒。
那一刻,颜让礼什么都没想,本能地就冲了过去,用身体为她抵挡那致命的一击。
当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但为了女儿和媳妇能有一线生机,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用自己的命,为他们争取哪怕一丝逃跑的时间。
如今,却听到女儿救了自己,颜让礼满心都是疑惑与急切,再次问道:“乖女呢?她现在何处?”
南鸳刚要开口,颜云祈却抢先一步,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兴奋,大声说道:“姐姐现在可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