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到红绳和千峰时,二人都还正值大好年华,没想到这一转眼,二人却都已是......
一想到刚才小红绳依旧是当年那般小儿女模样,云帆不由地暗自发笑:“这丫头竟然就像永远都长不大一般。”
虽然与自己的这个弟子相处不多,但云帆依然能够理解冷千峰的心中所想。他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在心底装着另一道身影,却依然是娶了宁儿作为道侣。
当初栖梧子为他所立下的道心,就是要守护他心中那些认为最重要之人,当初未能护住师父,那是因为他那时的能力不够,宁儿对他痴情一片,他是怎么也不忍心见到宁儿伤心,何况云帆对于宁儿也不是全无情义。
“我天生就是为了别人而活,为了那些在乎我的人而活,为了天下苍生而活,更是为了域内的亿万生灵而活。”
“云帆,你在想什么?”
“呵呵......师祖,弟子是在想当年你给我立下的道心。”
栖梧子欣然驻足道:“很好,我当年立下的道心就是要将本门发扬光大,后来宗门传承断绝,百年间耿耿于怀,老夫几乎已经道心失守,而今却是已然无憾矣。”
张长行插嘴问道:“弟子的道心就是无拘无束,期望有一日能够逍遥天外,却不知小师叔的道心又是什么?”
“不可说,不能说,我要先去处理一些事情,若是龙老来了就让他先等我一等。”
云帆的道心也可说是他的一大弱点,除了栖梧子之外,他并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自然是不可说也不能说。
想到了冷千峰心中或许还有另外一道身影,云帆默数门中的几名女弟子,最有可能的就是千离,他可不想使自己的弟子陷于情感纠葛之中。
虽然打发了千峰红绳二人去红尘历练,他这也只是尽量为二人创造一个机会,至于最终二人能不能走到一起,云帆却也不会横加干涉,一切只能是顺其自然。
但此事他还要去探一探阿离的心意,不过从这两日诸多的迹象来看,阿离对冷千峰好像并无什么想法,不然云帆也不会冒然地打发红绳二人下山。
墨门,而今的墨门已经在二十年间享誉东华州,墨门所设的墨阁不仅传授修行之法,而且还精擅百工,如今其下的精工作坊也已遍布十二大主城。
秦天的剑阁与千叶主持的阴阳阁如今都招收了数名弟子,不过墨离和齐希声的座下,却是一直都未曾传下衣钵。
齐希声身兼苍穹门与玉华门两派绝学,心中已然绝了收徒的念头,先有天天与齐问奇为他转嫁修为,后有墨离传他墨门的正统传承,如今齐希声的修为已然高出了秦天,只在明悟了一丝时间规则的墨离之下。
阿离一向与墨离亲近,倒是有大多时候都呆在墨门的寻思宫中,寻思宫是墨离的寝居修行之所,这“寻思”二字便是取自墨子十三篇中的存想而入寻思,寻思而知动静。
“师父你怎么来了?是想念公主姨姨了吗?”
云帆先是向墨离报以歉意一笑,而后看向自己的这名女弟子道:“师父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不知师父有什么吩咐?”
“阿离,你的资质应该不在你师兄之下,我以为你也应该结丹了才是。”
“弟子也不知道,可弟子并没有偷懒啊师父。”
“师父当然知道你没有偷懒。”
一想到当年那个在自己面前承诺会更乖一点的小女孩儿,云帆就觉得亏待眼前这个弟子良多。仔细检查了一下阿离的修为,云帆又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我想问题不是出在你的身上,而是你修炼的功法与门中的不同,南明离火诀非火属体质无法修行,你虽然天赋极佳,但修行起来进度慢些也属正常。回头师父会给你一些天然灵石用以修炼,必然很快就能结丹,但是......”
云帆稍微一顿,又继续问道:“这些年是不是时常会想念界外的娘亲?”
“嗯,师父你怎么知道,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去到外面见见我娘?”
虽然是在极度掩饰,但云帆依然能从阿离的双眼中察觉出那份思念:“因为师父的亲人也在大明,自然能与你感同身受,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就带你回去看望娘亲。”
“嗯......嗯......谢谢师父。”
闻听云帆要去往界外,阿离欢喜的双眼一亮,墨离则激动的双肩一颤:“长风,你要回去大明?”
东华州不在帝王制下,且不尊儒学,不擅济民治世,自然也就不出帝王,亦乏圣贤,唯独百工百业犹强于大明。
云帆欲要寻求入主三垣星宫的那三个元神,最少有两个倒是都要着落于界外的大明世界。
要寻找人间帝王与圣人的元神,这圣境之中自然没有,但外界历史中有过修行经历,而且还达到了一定修为并留下元神的帝王与圣人,云帆想来想去,也始终是没有什么头绪,但不管如何,总归是要再入大明一行。
“是的,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墨离起初还心情澎湃,此时冷静下来,却又踟蹰不决,既想去看望一下年迈的母后,却又怕闻听到母后亡故的消息,除了一起长大的婧儿,她对把自己匆匆嫁出去的那个皇帝弟弟,倒是不曾有多少思念。
“算了,我还是不回去了,当年我走的决绝,应是将母后的心给伤透了,你若是有空,就代我去悄悄地看望一下母后还有婧儿吧。”
“姨姨......”
墨离悄然转身,默默离去,阿离转头看看自己师父,好像并没有跟着追出去的意思,便奇怪地问道:“师父您还有事?”
“嗯......师父是想问问你,这些年有没有遇见过让你心动之人?”
“师父,你怎么忽然会问起这种事情?难道是冷师兄和您说了一些什么吗?”
云帆心道,果然,不过看阿离的神态,好像对冷千峰并没有那层意思,似乎还在有意回避。
“没有,你师兄什么也没说,难道说你整天都呆在这寻思宫里,正是因为你千峰师兄?”
阿离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并非是因为冷师兄,而是千红师姐。”
“红绳?”
“嗯,弟子看得出来,千红师姐对冷师兄用情至深,弟子打心里希望她能与冷师兄结成道侣,但师兄痴于修行,倒是辜负了师姐的一片心意。”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了一声叹息,这声叹息云帆再熟悉不过,就与当年在兴王府中的幽幽一叹如出一辙。
“傻丫头,你难道是想要学你姨姨,若不是天可怜见,恐怕姨姨我早就葬身于大海碧波之中,而今就连回去看一看大明故里的勇气都没有。”
“姨姨......”
“你这丫头就是太过善良,只知道一心为他人着想,忍看青春流逝,却不肯吐露半点心声,不然也不至于几年来修为都毫无寸进。”
阿离淡然一笑,对云帆道:“冷师兄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为人却是极好,师父不在,他对弟子既像是一位兄长又像是父亲一般爱护。阿离从小就没见过亲生父亲,起先的确是想象着有朝一日能和冷师兄走到一起,可是阿离知道,他不是阿离的,不是阿离想要的道侣,他是属于千红师姐的。”
“你真的就是这般想的?”
“姨姨,你何曾见过阿离在你面前说过假话。”
说着阿离又对着云帆吃吃一笑:“其实,师父在阿离的心中才是最完美的道侣,只可惜阿离生得太晚了一些。”
“你这丫头,师父的玩笑也能乱开。”
嘴上虽如此说,但云帆知道,这丫头的确是已经解开了心结,只是她的这番心境还不曾让冷千峰得知而已。
千峰的心里应该还是更为钟情于红绳,只是怕自己的这个师妹伤心,一直拖延着没有向红绳直表心意。
“既然如此,为师已经打发了你师兄和千红师姐去下山历练,现在应该还未离山。你去送送他们吧,该说的话还是说清楚较好,免得有碍于修行。”
“是,弟子这就去。”
寻思宫内,云帆与墨离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都藏了千言万语,一时之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娴儿......”
“长风......”
云帆伸出手臂刚刚抚上墨离的脸颊,墨离却是娇躯一颤,云帆只好又将手停在了半空,时间停滞了片刻,墨离竟是主动地将整个身体扑进了云帆怀里。
“你这人还真是狠心,一去这么多年都没半点音讯,你要是再不回来,你信不信我就要去域外寻你去了。”
云帆轻抚着墨离的秀发道:“还好你没去,不然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这二十年的时间对我来说,其实也就只是过去了数日而已。”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就只过去了几天?”
云帆点头道:“不错,域内域外并非是同一个时空,我两度穿越,时间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流逝。”
听云帆简单述说了一下此次的经历,墨离仰起俏脸道:“那你下次一定要带我一起去感受一下,或许有助我领悟时间大道。”
“我现在还不确定何时会再去往域外,对了,我此来正好还有要事须向你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