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越穿一身亮紫色西装,手里掐着一束玫瑰,对着镜子确定自己今天的打扮完美无缺之后才心满意足地下车,结果刚一下车,迎面急匆匆地走来一个击碎他信心的完美建模,人家手里还捧着一大束向日葵。
张清越:?
兄弟?怎么在这里见到你?
宿岐压根没注意他,神色匆匆地跑进甜品店,和一脸神秘笑意的萧筝说了两句话就往挂着“店主休息室”里面进。
张清越非常不服——他还没进过萧筝的休息室呢!
当然,他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
在最后一口蛋糕入口的时候,朝晕听见门开的声音。
一步一步,像走在刀尖上,来人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
“朝晕——”
他低低地喊:“饿了可以在家等我,我回去给你做饭。”
朝晕往桌子上一趴,不回头看他:“我今天不想吃你做的饭。”
天杀的,这句话和“我不想喜欢你了”有什么区别吗?
宿岐像被雷劈中了之后,久久地不能回神。
“……你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听见这颤颤的一句话的时候,朝晕心尖都蓦然一抖,她被这话惊得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回过头去,第一眼看着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怀里色彩鲜艳的向日葵怔住,第二眼又因他红了一圈的眼眶怔住。
她那一点小脾气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哎呀!你哭什么!”
朝晕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扯过一旁的卫生纸上前给他擦眼泪:“我喜欢你呀,我当然喜欢你,但是你也不想想,你拒绝我那么多次,又瞒了我那么多事,我当然会生气,想要你哄我呀。”
宿岐哪懂得这些,在他眼里,他对朝晕的价值就那么几点,会照顾她,会给她做饭,现在做饭被拒绝了,就等于他的一半被拒绝了。
“对不起,对不起。”宿岐瘪着眉,听了她的话就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好好好,”朝晕忙哄着应他,给他擦眼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那你,不会不要我吗?”
他的眼周依旧散着胭脂红,有些艰难地问道。
“肯定不会不要你的,”朝晕保证道,而后又叉腰,牛批哄哄地说:“我才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宿岐刚要用力点头,就又听见她说:“不过鉴于你之前拒绝我那么多次,我决定给你一点小小的考验,从今天起,你要事无巨细地全方位照顾我,哄我开心。”
其实——这也差不多是宿岐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了。
“朝晕是天,不许反驳朝晕;朝晕是地,不许辱骂朝晕——”
朝晕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宿岐就乖乖听着,暗自把每个字都记下来,每天一遍,防止遗忘。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朝晕彻底过成了一个懒蛋。
吃喝玩住都是宿岐买单,中间朝晕她爹还过来找过麻烦,宿岐直接把他送到了“孝敬子女中心”,让他去学习学习怎么正确服侍孩子。
作为一个男朋友,宿岐依旧是一个沉默的人,不会说情话,稍微亲昵一点就会脸红,也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好欺负,朝晕身边慢慢开始聚起来一些胆大的人——这么不讨喜还能傍上大小姐的大腿,他们努努力讨大小姐关心的话,不也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宿岐一边在私下里对他们大打出手,一边陷入深深的恐惧,害怕朝晕被这群空有皮囊的货色勾走。
他觉得他需要做出一些事情来增加自己对朝晕的吸引力,于是心虚地拜访了萧筝,对方沉吟片刻,毅然决然地给出了一个答案:“你勾引勾引她。”
然后她就看见这个一丝不苟的男人顿时惊得坐立不安,最后小声和她说:“……我,我不会。”
萧筝一脸同情:“你学学吧,朝晕不会拒绝的,实在不行,你借助一下酒精的力量。”
朝晕还不知道她的老实男朋友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情的她还沉迷玩开心消消乐。
幽静的夜晚,明朗的月色,被叩响的房门。
朝晕刚刚开门,就有一缕醉人的酒香气流入她的房间,最后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微微晃着的影子,一双被酒精沤得迷离明亮的眼眸。
朝晕定定地看他,开口就是:”你喝酒了。”
宿岐一愣,不承认:“没有。”
“喝得不少。”
宿岐准备了这么久的计谋被识破了,深褐色的眸子转成了一种朦胧的灰,瞳仁里净是她的倒影,处处都是她。
他突然抬步走近她,浑身的气焰因为酒精变得张扬而厚重,眼睛锁着她,低哑的嗓音华丽而懒慢,都是朝晕的影子:“小姐,你之前不是说想要看我喝醉的样子吗?”
朝晕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不由得后退,吞咽了下:“有、有吗?”
绊住床,跌坐在床上,男人也跟着坐下,身体无休止地向她靠去,从俯视变成仰视,从掌控到臣服。
“有——”他肯定不知道他的嗓音有多性感,也不知道他满是害怕被抛弃的不安和对爱的渴望的眸子多么漂亮,他凑近她耳边,气息撩拨起一路颤栗:“小姐,我喝醉就是这个样子。”
他燥热的手掌穿过她腰侧,紧紧地把她抱着,依旧用那湿漉漉的、装着沉甸甸的纯粹情感的眼眸看她。
酒精给他的人染上随性和野性,却提纯了他的爱,不同于欲望的爱。
朝晕只觉得被他渴求的目光看得浑身冒热气,忽然捂上脸:“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呀!”
“好——”他伸手,耐心地把她的手扯下来,伏在她肩头,闷声道:“那你答应,你答应,我们是天下第一好。”
朝晕又因为这个单纯的请愿,“扑哧”地笑出来:“我们是天下第一好。”
“在朝晕那里,谁也比不上宿岐。”
朝晕重复:“在朝晕这里,谁也比不上宿岐。”
宿岐终于心满意足地弯唇,又在她肩头蹭了蹭,没有再有任何要求。
朝晕觉得惊奇,这么死板、严谨、禁欲的人,喝酒后变得这么主动,想要的却还是这么简单。
她柔下来嗓音,轻声问:“那,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沉默如枝节蔓延,开出的果子是简单的、认真的、试探的五个字——
“朝晕的拥抱。”
朝晕忽然觉得心里被填了一团棉花,鼓囊囊的,沉甸甸的,都是幸福装在里面。
她笑得更欢,张开双臂,揽上他的脖子,在他的脖颈处蹭了又蹭:“宿岐宿岐,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宿岐得到了一个饱饱的拥抱,幸福得眯起眼睛,连喝酒都显得不是那么难受了。
这晦涩难懂的断简残篇,有了独属于它的注解——狂风暴雨的谬注,被纠正成了长风沛雨。
在这废墟一片的惨败世界里,他义无反顾地捧起了新的信仰。
当晨束数清楚他有多少根肋骨,当萤火虫点亮他的深褐眼眸,他还是有个谜团没有弄懂,他还是想嘶哑着喉咙问——
朝晕,你怎么能出现呢?
算了——
朝晕,还好你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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