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脸颊“腾”地一下，比碗里油亮的糖醋排骨还要红艳几分。
她慌忙低头，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米饭里。
完了完了，脑子一定是被苏沐兮那个禽兽昨晚折腾坏掉了....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柳夜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怔。她放下筷子，那双和叶云墨如出一辙、此刻却盛满过来人温柔和了然的眼睛，细细地在云墨羞窘得快要冒烟的侧脸上逡巡。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厨房隐约传来的水龙头滴答声。
随即，柳夜脸上的怔忡化开，变成一种带着深深怜爱和宽厚理解的笑意。那笑容驱散了云墨问话带来的突兀感，只剩下暖融融的包容。
“好妻子呀....”柳夜的声音放得更柔，抬起头略微思考了片刻，“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就就就是.....想知道，一个好妻子...该....”
柳夜没等完云墨那注定语无伦次的回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搁在桌上的手背，“‘好妻子’哪有什么死板的规矩呀。”
她微微向后靠了靠，目光投向窗外冬日午后的阳光，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某个温暖的旧时光。
“婚姻啊，就像两个人合奏一首曲子。”
柳夜的声音平缓下来，带着回忆的质感，“可没有乐谱是天生就为你们俩写好的。”
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摇头失笑，眼角漾开浅浅的纹路，那是岁月和情感共同镌刻的温柔。
“刚结婚那会儿，可没少磕磕绊绊。我觉得他不够体贴，他觉得我不够温柔。为点鸡毛蒜皮，也能怄上半天闷气。”
柳夜的目光落回云墨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温和，“可是，非得他变成什么样，才是‘好丈夫’，我变成什么样才算‘好妻子’？”
云墨听得有些入神，连扒饭的动作都忘了，只下意识地揪紧了高领毛衣的领口边缘。
“关键不是把自己硬塞进一个‘好妻子’的框框里，而是得明白，你对面那个人，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愿意为了对方改掉缺点，而对方愿意接受你的缺点，才是相处的关键。
她顿了顿，眼神认真起来：“细碎得如同尘埃的日常拼凑出的记忆，往往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日复一日的看见和回应。”
“婚姻这碗饭啊，吃到最后，靠的就是这点‘看见’和‘心疼’。”
说着她给云墨碗里夹了块排骨，视线好奇地掠过云墨紧紧揪着的高领毛衣领口。
柳夜没有深究，只是话锋一转，带上了点过来人的促狭：“当然啦，有些‘责任’嘛，也是夫妻间躲不开的甜蜜哦。”
她语气轻松，“比如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叶家可就墨墨和灵灵一儿一女，小苏也就你一个宝贝女儿，两边人都.....”
“噗——咳咳咳！”
话音未落，云墨刚鼓起勇气喝下去压惊的一口汤，瞬间全呛进了气管。
她捂着嘴，咳得眼泪汪汪，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了。
柳妈这话题转换的速度和杀伤力，简直比苏沐兮的突袭还让她措手不及。
生孩子？！这跳跃也太大了！
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奇葩的画面，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再或者刚生完孩子躺在床上，床边是某个家伙抱着孩子笑。
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柳夜连忙起身，又是拍背又是递水，脸上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哎哟，慢点慢点，你这孩子，怎么喝口汤也能呛成这样？”
她一边轻拍云墨的背，一边忍不住嘀咕，“这身子骨，唉，怀宝宝前可得好好调理，底子太薄可不行。”
“妈——！”云墨好不容易缓过气，听到“怀宝宝”三个字，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变了调，“您......您说什么呢！还.....还早着呢！”
她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这话题再聊下去，她今天非得羞死在柳妈面前不可。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持续的震动感从沙发上的羽绒服口袋里传来。
“嗡....嗡....”
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云墨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掏口袋。
应该是兮兮，随即找了个借口到阳台，看都没看接了电话。
少女语气有些羞恼，埋怨道，“哼，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干嘛？”
本以为电话那头会传来苏沐兮的温柔语调，可下一秒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孩声音。
“兮兮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嘛....我错了好不好.....”
闻言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来电，没有备注。
这声音......是许念月？
那她是怎么有自己的电话号码的？苏沐兮给的？仔细一想，只有这个可能了。
“兮兮姐姐，你好久好久没跟我们出来玩了....就当是给妹妹个机会补偿你，这次出来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