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墨先是一愣，心头警铃大作。
脱？
那锁骨、颈侧的“罪证”岂不是要暴露在柳妈关切的目光下？
两个人的关系，在双方家人的印象中，应该还属于那种单纯，清清白白的。
毕竟两个孩子在自家印象中，都是没有过恋爱史的。
第一次恋爱，加上“叶云墨”的形象，更不像是那种，主动的、想在爱人身上留下自己印记的性格。
一下子暴露出这么亲热的痕迹，会不会有点太尴尬了......
一个人却要承受两个人的尴尬。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围巾边缘，指尖微微发凉。
“屋、屋里是挺暖和的哈.....”云墨含糊地应着，眼神飘忽，磨磨蹭蹭地开始解围巾扣子，动作慢得像在拆一枚定时炸弹。
厚实的羊绒围巾终于被取下，露出了里面那件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深色高领毛衣。
接着，她像褪去一层笨重外壳般，又慢吞吞地脱下了宽大的羽绒外套。
现在，站在柳夜面前的，就只剩下一个穿着深色高领毛衣、身形略显单薄的“苏沐兮”了。
那件毛衣的领口极高，几乎要抵到下颚线，将整个脖颈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脸。
深沉的色调与她年轻朝气的面容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反差。
本该是充满活力的大学生，此刻却被这件过于成熟、甚至带着点沉闷感的毛衣衬得有些拘谨和.....刻意。
柳夜的目光在“苏沐兮”身上停留了几秒，眉头不自觉地就蹙了起来。
眼前的孩子自见面起就有些许清瘦，而且骨架偏小，也就是...“儿童身材”。
而这件质地精良却样式成熟的高领毛衣，硬生生地把她身上那股属于大学生的清爽活力给压了下去，非但没有增添稳重，反而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柜里最严肃的那件衣服。
简单来说就是撑不起来，柳夜也越看越觉得别扭。
她走上前，自然地帮云墨理了理因为脱外套而蹭乱的额发，语气带着点嗔怪：
“小墨这孩子真是的。”柳夜忍不住开口吐槽起自己的儿子来，“给你买的都是什么衣服嘛？这种衣服，一点都不适合我们兮兮的气质。”
柳夜的话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云墨紧绷的神经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苏沐兮为了“遮瑕”特意翻出来的深色高领毛衣——其实这件衣服是之前瑶瑶姐来公寓时留下的，穿自己身上确实有点不合适....
“啊？没、没事的妈，这衣服挺暖和的......” 云墨下意识地裹紧了些，仿佛那高领就是最后的防线。
她支支吾吾，试图转移话题，“那个......我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柳夜看着自家儿媳妇这副明显心虚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她没再追问衣服的事，但一个念头已经成型。
“好好好，先吃饭。” 柳夜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不过兮兮啊，待会儿吃完饭，柳妈带你去趟商场，给你买两件好看的衣服。”
“肯定又暖和，又适合你。”
！
云墨只觉得脑袋里炸响一道惊雷。
去商场？买衣服？！那岂不是要试衣服？要脱掉这件“盔甲”？
颈侧的那些痕迹......在明亮的试衣间灯光下....被柳妈看到.....
穿出来后，再被顾客和店员看到....
她简直不敢想象那场景，丢人程度绝对会“柳夜一人”升级为“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不、不用了吧柳妈！” 云墨的声音有些拔高，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衣服挺多的！真的！而且、而且下午可能还要等墨墨的电话，或者我朋友可能叫我出去玩.....”
她搜肠刮肚地找着借口，脸颊因为紧张和羞窘涨得通红。
“哎呀，一会儿墨墨忙完，让他也来商场不就完了？而且，你穿着身怎么出去玩？”
柳夜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餐厅走，“就这么定了，吃完饭我们就去。你看你，这件毛衣颜色太沉了，压得我们兮兮都没精气神了。女孩子嘛，还是要穿得鲜亮点。”
云墨被按在饭桌前，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却觉得食不知味。
她小口小口地扒拉着饭，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全是待会儿在试衣间被柳妈发现“罪证”的恐怖画面。
饭桌上，柳夜一边给云墨夹菜，一边开始了语重心长的“爱的关怀”。
“兮兮呀，” 柳夜放下筷子，目光温柔又带着点审视地落在云墨身上，“不是柳妈说你，你这身子骨也太单薄了点吧？”
“听你爸爸妈妈提过一嘴，说你以前很在意身材，总是吃得很少？这可不行啊兮兮。”
现在想来，多半是为了自家那个铁树儿子保持身材。
唉，如果没了当初苏氏的那场闹剧，二人完全可以当青梅竹马，不用为了所谓的吸引注意，而糟践自己的身体。
她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到云墨碗里，语气加重了些：“女孩子家，健康才是第一位的。胖一点，有点肉，身子骨才结实，抵抗力才强，气色也好。你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风一吹柳妈都怕你倒了。”
话很多，但无不真切，她是真的、完完全全的把眼前的女孩视如己出。
而云墨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又下意识地隔着毛衣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柳妈的话像小石子投入心湖，泛起涟漪。
“嗯....柳妈说的是....” 云墨小声应着，心里却有点委屈：这明明是苏沐兮的壳子啊....瘦也不能怪我嘛....
“而且呀，光靠多吃可不行，” 柳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道，“关键是要调理。尤其是肠胃这块，得养好。肠胃好了，营养才能吸收进去，才能真正长肉，而且长得是结实的好肉，不是虚胖。”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带着过来人的关切，在云墨的胸口和肩膀处轻轻扫过，“这样啊....才更有利于身材的发育，穿衣服也更好看，更有.....嗯，女人味一些。”
“噗——咳咳咳！” 云墨正喝着一口汤，听到“发育”和“女人味”这两个词，尤其是柳妈那意有所指的眼神，瞬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老妈这暗示也太明显了吧！
她狼狈地擦着嘴，心慌意乱，完全不敢抬头看柳妈。
想到女人味，云墨忽然想起昨晚和苏沐兮的约定。
自己要做一些，妻子该做的事。
“妈.....你说....一个好妻子，都要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