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上了马车,往妻妾中间一坐,让胖四驾了马车往鹤留湾回返。
抛开刚才赵有良那厮来搅的那点事,姜远实是心情极好。
今日募捐到了二十七万多两银子,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些银子修这条五十里的官道,即便不够,也差不了多少了,如果现在就开工的话,大约明年二月就能建成。
冬天开工修路实则不是很好,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估计就要下雪了。
温度太低,或遇上雨雪天,对水泥的凝固影响极大,甚至会造成损坏导致路面使用年限大减。
不过姜远还是决定马上开工,原因也很简单。
冬天对于大周的底层百姓而言,就像过鬼门关,很多穷苦之人挨不过冬天的严寒。
如果在冬天开工,势必就会征召大量的民夫,如此一来,让穷苦的民夫有份活干,能得点收入,也可渡过这漫漫长冬。
这条官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旦开工还会带动大量的产业,比如河沙与碎石都是必不可少之物。
五十里长,宽两丈的官道,所需石料河沙之巨,常人根本无法理解,这些活,也可以给众多百姓带来巨大的好处。
冬天的低温对水泥不利,姜远决定那就先修路基平整路面,挖排水沟,总之先动起来再说。
到得来年春暖花开时,再铺设水泥就是。
“夫君,您还在生气啊?”
小茹见姜远一上马车后就沉默不语,关心的问道。
姜远摇了摇头,笑道:“为夫怎会为那种人生气,他不惹我还好。
若真来惹我,我必弄死他,就算他爹是亲王也没用。”
上官沅芷道:“赵有良蠢不蠢傻不傻的,也不知道陛下当初怎么想的,让这种人进盐业总司。
现在居然明目张胆的来打善款的主意,就他这脑子,难怪三十岁了,太上皇都不肯给他一个爵位。”
黎秋梧撇了撇嘴:“赵有良现在没爵位,不代表以后没有,他爹将来死了,那爵位不就是他的么。
嫡长子哎,按大周的袭爵制,他虽不是亲王,也是一个嗣王。
这种人若当了嗣王,啧啧,他封地的百姓可倒八辈子霉了。”
姜远笑了笑:“那不一定,陛下也不是好惹的。”
姜远太了解赵祈佑了,赵有良祸害盐业总司,一旦被查实,最多将赵有良赶出去完事,绝不会马上弄他。
到得赵祈佑坐稳了江山后,赵有良是个什么下场就很难说了。
当初白锦泽在精盐中下毒,身为皇子的赵祈佑就敢与姜远打上白府抓人,更何况现在。
更别说,那盐业总司是赵祈佑忙前忙后费了大心血才弄出来的,他也因这盐获得了天下百姓的爱戴。
盐业关乎天下民生,而盐业总司就像赵祈佑的孩子,谁染指谁死,现在不死,以后也会弄死。
不是人人都像姜远那般有远见,能做到赵祈佑一上大位后就立即退出盐业。
姜远与三女正聊着,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驾车的胖四敲了敲车辕,禀道:“少爷,沈公子找您。”
姜远闻言撩了车帘子一看,果然见得沈有三嬉皮笑脸的站在路边。
“哈哈,明渊兄,今日收获不小,可喜可贺啊!”
沈有三见得姜远的马车停了,连忙爬上车辕,与胖四并坐了后,朝姜远拱着手笑道。
姜远哈哈笑道:“有三,差点把你忘了,你怎么也得捐点吧。”
沈有三一摊手,故作惊讶:“我还需要捐么?我略微一出手,就给你多弄了七万两银子,我都没问你要提成呢。”
姜远拍着沈有三的肩膀,大笑道:“那王老板被你坑惨了,恐怕要记恨你一辈子。”
沈有三哼道:“那是他活该,那狗东西仗着自己在织布行当里混得久了,想打压于我。
不仅派人挖我工坊里的织娘,又让各大染坊不要接我的生意。
今日不过凑巧给他一个小教训罢了,来日我定然弄死他。”
姜远笑道:“你今日给他的这个教训可不小,十万两,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沈有三四下看看,见没有人靠近,一拉姜远的胳膊,悄声道:“明渊,你实话与小弟说,你那宝镜有多少?小弟帮你卖!”
姜远连忙甩开沈有三的手,一脸严肃:“有三,可莫胡说!那十面宝镜产自西域雪国,非人工制成,乃是雪山仙洞孕育而出,世上只此十面。”
沈有三翻了翻白眼:“明渊兄,你这就不厚道了,咱俩可是有撒尿和泥之谊的,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么?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再搞些宝镜来,咱们…”
姜远做痛心疾首状:“有三,别人侮我骂我怀疑我,我都可以接受,但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沈有三满头黑线:“得了得了,别装了,四六分成。”
姜远伸了手出来:“二八!”
沈有三眼睛一亮,但嘴上却是道:“三七,不能再多了。”
姜远咧嘴一笑:“成交!”
沈有三见得姜远应了,这才终于确信了姜远能弄出来那宝镜,他先前也只不过是试探罢了。
姜远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的确想用玻璃狠狠收割一波,但这事不能自己亲自出面,否则日后玻璃卖成白菜价,侯府都得让人砸了。
说不得走夜路都得被人套麻袋,这等事万不能自己干。
沈有三找上门来,这正合他的胃口。
这种商贾之事,将来那玻璃泡泡破了,沈有三能找出一万种借口来糊弄别人。
沈有三又压低了声音问道:“明渊兄,那宝镜真是你弄的?”
姜远笑道:“不然呢?”
沈有三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姜远道:“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多,不过够你卖就是了。”
马车进得鹤留湾,刚在侯府门前停下,沈有三一个翻身跃下马去,催道:“明渊兄,快带我去看看你的那些宝贝!”
姜远翻了翻白眼:“急什么。”
沈有三已经忍了一路了,此时哪里还忍得了,拍着腿道:“怎的不急,挣钱都不急不是傻么。”
上官沅芷与黎秋梧、小茹下得马车来,见得沈有三那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由得掩嘴而笑,对姜远道:
“夫君,你且与沈世兄去忙,这些银钱我们会安排好。”
还不待姜远答话,沈有三抢先作揖:“辛苦三位嫂嫂了。”
沈有三说完,拖着姜远的胳膊就往侯府中跑,搞得像是他家一般。
姜远无奈,只得快步将沈有三带到库房中,进得门那一刹那,沈有三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滚圆。
只见库房中的一个角落里,放着几十面穿衣镜,每面都与人差不多高。
今日募捐时的那十面宝镜与这几十面大镜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
沈有三快步走至这些镜子前,几十面镜子中同时出现他的身影,就似使了分身术一般。
“乖乖…”
沈有三喃喃自语:“这真是宝贝啊…我要有这些玩意,我还开什么织布坊,组什么商队啊!”
姜远手搭在沈有三的肩头,笑道:“瞧你这点出息,这东西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迟早有一天要烂大街。”
沈有三一愣:“什么意思?这难道也是你用作坊批量弄出来的?”
姜远点点头:“不从作坊里弄,我从哪弄?这玩意其实叫玻璃,我在玻璃的背面涂了一层水银而已,材料是沙子,想要多少没有?”
沈有三完全傻了:“沙…沙子?”
姜远也不瞒沈有三:“本来就不是稀奇的玩意,只不过一般人不会罢了。”
沈有三看看镜中的自己,又转头看看姜远:“明渊,你那作坊在哪?我这就去烧了它!”
姜远拍了下沈有三的脑袋:“你疯了,你要去烧我的作坊!”
沈有三正色道:“明渊,我能将这些镜子卖出天价你信不信,前提是,你不能不停的弄出来啊,只要你不再弄,谁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
若世上就只有这些镜子,那不就是宝物么?”
姜远笑道:“你还真是个奸商!这玻璃拿来做镜子,只是其中一种用途罢了,其他用途更重要!
这东西将来不久,也要向民间推广,作用方方面面,不只是让人对着镜子穿衣服用。”
沈有三气急败坏的叫道:“明渊,你这是自绝财路啊!这种混账事你怎么忍心干的!”
姜远无所谓的说道:“你一个奸商当然这般说,但玻璃这东西对咱大周的工业来说,不可或缺,与你说了你也不懂!
这里有三十面镜子,还有上百块玻璃片,你自己拿回去涂水银,但要注意,水银有剧毒,你悠着点。
你怎么卖,卖多少,卖什么价,你自己定,我的钱,你别少我一个子儿就行。”
沈有三见得姜远这般说,哪还能客气,他定要赶在姜远这个败家侯爷将玻璃推广前,狠狠赚上一笔。
沈有三斜着眼睛看向姜远:“明渊,咱们先说好,这些镜子我卖多少钱你别管,你只管收钱便是。
但是,在我没挣够前,你不得将这玩意捅到市面上去。
这么多的镜子,我也不能一下推出去,否则岂不令人生疑!”
姜远点头道:“给你半年时间,半年后我那格物学院的门窗,全都会装上玻璃,这时间够了吧?”
沈有三咬咬牙:“够了!你真是守着宝山不当回事!”
姜远哈哈笑道:“有这一百多面大小的镜子,明年我就得叫你沈百万,知足吧!
不过,我提醒你,别割得太狠,燕安城中,很多人你得罪不起。”
沈有三不屑道:“小弟我自有眼力,大不了皇亲贵胄来了,我送还不行么,反正你有作坊!”
沈有三一边暗自嘀咕姜远败家,一边寻了丝绸过来,亲自将这三十面大镜子包个严实,这才让护卫们进来搬。
姜远将沈有三送到府门前,挥手相送:“有三,记得按时送银子来,等米下锅呢!”
沈有三鼻子里哼了一声,瓮声瓮气的回道:“听小弟一句劝,还是将那作坊烧了的好!有钱都不知道挣,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