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渝州。
安妍撑着下巴,一页页翻看着眼前的资料,叹了口气。
“工作不顺?”
薄夜转过头。
“没有。”
安妍撇撇嘴。
“话说你为什么也待在我办公室里,怎么你们都喜欢待在我办公室里。”
工作的确是挺顺的。
商业综合体,经营上的事务并不很难。
多业态管理的话,几个工商管理的硕士水平就能管好。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经验。
最难的方面其实是招商,还有市场定位方面,但对安妍也没什么难度。
说服几个知名高档品牌而已,何况又是在帝都,渝州这种一二线城市。
“咳咳。”
薄夜轻咳一声,没多说什么。
反倒是安妍絮絮叨叨吐槽起来。
“陆昭言不知怎么,回了港宏市那边,现在是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我在鑫妍集团那边,落下了整整一个月的工作,又不知道该干多久。”
“回去还要被瞿渊那小子吐槽…”
“你…很在意他们?”
薄夜眼神黯了黯,看向安妍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倒也没有啦。”
安妍摇摇头。
“只是事情太多,很烦而已,你知道,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
薄夜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露出一抹笑容。
“别累着自己。”
“要不然,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啊?
“我最近…”
他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就被推开,助理匆忙跑了进来。
“那个,安总…”
“您看这个…”
“干什么,上气不接下气的,你收的信封里面装定时炸弹啦?”
“不…不是…”
助理压低声音。
“您自己看吧。”
“证监会…?根据本年修正的《上市公司独立董事管理法》?”
安妍一愣。
这是警示函?
她翻开里面内容,心底一凉。
“鑫妍集团独立董事陆某言,操纵股价,非法牟利,金额巨大?”
“责令集团董事长,执行总裁安妍,于六月一日前监管谈话,公开说明。”
“什么…?”
薄夜接过那张警示函,眼神复杂。
“这个傻批,脑子跟灌了水银一样,老zi…老娘真是看错他了…”
安妍抿紧嘴唇。
最近的大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再强的心理素质,忍到现在,也快破防了,没骂娘已经算她素质好。
她打开手机,手指有些颤抖。
“这件事能不能私了…”
“安妍,冷静一点。”
薄夜在她旁边坐下:“你现在想私了,大概也来不及了。”
“至少先评估案件,跟法务部开会,申请解除强制措施。”
“我…”
安妍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也有些失态,撩了撩头发,在他旁边坐下。
“这几份是我最近谈好的招商合同。”
“这里是近期的规划书,和多业态管理的人员配置,你看一下。”
“当然,主要的管理事务,还是由总裁处理,我不在的话…你帮个忙。”
“你要走?”
薄夜站起身。
“去哪?”
“港宏市。”
安妍耸耸肩,自己是在港宏市上市的,约谈自然该去那里的证监会。
至于要处理陆昭言的事情,无疑也是在港宏市最好。
薄夜沉默片刻。
他想一起去。
不过薄夜自己也知道,他一起去了,先不说安妍会不会答应。
就算真的答应了,回来公司没人管理,出了漏洞,她也不会高兴。
“去吧。”
“我给你订机票。”
几天后,港宏市,某处看守所,或者按港宏市的说法,收押所。
“姓名?”
“陆昭言。”
“年龄?”
“28。”
“职业?”
“银瑞金融创始人…不是,为什么羁押就羁押我一个,别人呢?”
陆昭言环顾了一圈四周。
“废话,就你一个人被告…不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还没资格提问。”
…
陆昭言眼神一滞。
只有自己一个人出事?没道理啊,难道偏偏就是他那么倒霉?
还是说,有个完全掌握自己所有证据的人,在针对自己?
“叩叩叩…”
敲门声响。
“sir,外面有个女的,说自己是鑫妍集团董事长,得到批准来看他。”
“什么?”
中年男人眼珠子一转。
“放她进来。”
安妍只穿着一套休闲服,很松散,看得出来,出门的时候很急。
几个警察见状,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无奈,自觉地站到一边。
“你…”
她在陆昭言身前坐下。
“没钱你可以和我说啊,为什么非要玩这一出,你知不知道…”
安妍气不打一处来。
委屈,埋怨,甚至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都发泄出来。
“好了。”
陆昭言垂下眸子。
“我要把银瑞金融盘活,需要很多很多钱,对你也是一笔大数字了。”
“毕竟你商贸博览会之后,应收款还没到账,账户里没钱。”
“我兜里只有一千存款的时候,谁让我借他两百,我也不愿意…”
“那我们可以商量啊!”
安妍握紧拳头。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你进去蹲局子一走了之,我怎么办?!”
“我现在要帮你,至少争取到,只是罚款,免得进去踩缝纫机,知道吗?”
她也不知道港宏市的监狱,是不是也踩缝纫机,但至少陆昭言不能进局子。
“罚款了,银瑞金融不是没了?”
“你现在还想保银瑞金融啊?!”
安妍攥紧双手:“开什么玩笑呢,我有时候,真想给你一巴掌。”
“这样,你把案情陈述一下,我回去交给律师,帮你争取。”
她深吸了一口气。
“至于银瑞金融…”
安妍曾经也是创业者,从无到有,一步步拿着ppt借钱融资,白手起家。
创始人对自己的初创企业,那份感情,她再清楚不过了。
“我尽量帮你保全。”
“原银瑞金融的股本,和鑫妍集团的控股基金重组,变成港宏市分公司。”
“你做负责人。”
她语气中带着半分恳求
“好不好,拜托你了…孩子改个名字而已,你总不能不认它了。”
“好啊…”
陆昭言抬起头。
和紫金基金合并,也不是不行,但毕竟鑫妍集团是在港宏市上市是。
“也只能这样了。”
“呼…”
安妍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把案情,完整陈述一遍,我想办法帮你争取不用拘留。”
“嗯…”
陆昭言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她。
把鑫妍集团的基金,和现在的银瑞金融合并,相当于接手了银瑞的所有债务。
而且,鑫妍集团是何等抢手?
以银瑞金融现在的状态,相当于用绩优股换掉自己的亏损股,还帮他还钱。
…
银瑞金融被针对,她更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一来,岂不是把原本针对银瑞金融的火力,引到她自己身上。
“咳咳…”
陆昭言低咳起来,唇角微勾。
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被一个女人护在后面,还是头一次。
不过…这种感觉好像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