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直接推门而入:“说完没有,要不你们一会儿再过来。”
戈辉无奈摇头,抱歉地看向刘文涛:“文涛还有事儿吗?没事儿今天就到这儿吧,该说的都说了。”
“那我们走了”刘文涛向戈辉抬抬手,算是告别,转身用拳头轻锤了一下宁远:“别老这么横”,然后走出了戈辉的办公室。
宁坤立即和宁远说话:“大哥,我走了啊!”
宁远朝宁坤摆手:“麻溜消失。”
王招仁连忙向戈辉和宁远弯腰,然后紧随宁坤逃离了戈辉的办公室。
“你真行啊!大参谋长老往我这跑,啥意思啊,你没事儿干啊!你是不是把活都推给季明威了,你这样不对哈。”戈辉无奈道。
“时间定了,三天后,也就是4月10日,3号楼大会议室(红楼)。”宁远直接说道。
“他们都到了?”戈辉问道。
“所有的师长、政委、参谋长,都到了,包括西南行营的老四(石焰),南部非洲的老十三(鲁飞),海军陆战队二师,武警一旅。”宁远回答。
戈辉点了几次头,然后目光停在宁远身上:“然后呢?”
“什么然后?”宁远诧异道。
“我是说,就这点事儿吗?”戈辉也诧异:“这点事儿,电话里说就可以了,用的着大参谋长跑一趟吗?”
噢,宁远马上又道:“还有,日本人希望沟通战俘的事情。”
“日本人也找我了,我直接拒绝了,军事上的事情找红楼。”戈辉说道:“没什么可谈的,筹码对等才要谈判,我们手上有十几万战俘,还有近四十万移民,这么大的筹码,还谈什么。”
“我想说的是,‘先手行动’(先下手为强)的日期应该尽快确定,誓师大会上,直接处决日本满洲军高层,不能再拖下去了。”宁远说道。
戈辉轻轻摇头:“明威的‘先手行动’也是他的复仇行动啊!”
“明威这个槛儿不过,他的念头永远不通达。”宁远感慨。
“反正‘先手行动’和他想要的并不冲突,成全他又如何。”戈辉说道:“那就由他担任行动总指挥吧!让他亲自完成复仇计划,念头彻底通达。”
“行,我记下了,回去和他说一下。”宁远说道:“还有,从俄军手中缴获的水连珠步枪(莫辛纳甘m1891步枪)送到奉天了,答应列宁的十万支水连珠步枪是不是可以给了。我昨天收到了列宁从英国发来的电文,提到了十万支水连珠步枪的事情。”
“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给最合适,立即就给显然不太好,太容易得到,就不珍贵了,拖的太久同样不太好,我不想失信于列宁。”戈辉坦言道:“我十分看好列宁,看好他的事业,我相信他一定能成功。”
“那这个也拿到十号的会上说说吧!”宁远说道。
戈辉轻轻摇头:“这个事儿,我们俩个定就可以了。”
“好吧!”宁远没意见:“我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咱们再一起商量一下。”说着,宁远起身:“我的事儿说完了,你要没事儿,我走了。”
“嗯,我没事儿,你去吧!”戈辉捡起桌上的战神钢笔,拧开笔帽,随口说道。
宁远向戈辉抬了一下手,转身要走,马上又转回来了,说道:“还有一个技术进步的事儿。”
戈辉立即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等着宁远的下文。
宁远继续道:“李隆基他们在纵横制交换机技术上有了小突破,开发出‘布线逻辑控制交换机’,向前迈出了一小步或者一大步,这个我不懂,总之是技术进步。”
“这算是向前迈出了一大步,非常难能可贵。”戈辉评价道:“看来他们在电子技术上也有了不小的突破。”
“下个月,朝阳的政府机关开始更新电话。”宁远转身,丢下“走了”两个字,身形消失在门口。
戈辉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轻轻摇头,翻开桌上的文件,快速浏览,开始批示。
孙婉儿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这是你下午的活。”直接放在一边,提醒道:“中午了,该去吃饭了,工作再多,也得吃饭。”
“这么快?”戈辉惊讶地抬手看表:“哦,马上12点了,这么快!”
“刚才看到宁远从你这儿出去了。”孙婉儿说道。
“他来谈点事儿”戈辉随口说道。
“你不觉得他最近来外事局比较勤快吗?”孙婉儿提醒道。
“是啊,是多了点儿。”戈辉深有同感地说道:“自从我上次出事(总督衙门遇袭)后,他就老是盯着我,我都有点怀疑他对我有企图了。”
孙婉儿捂嘴笑,然后神秘地说道:“我敢肯定,他来这里不全是为了你,所以你别自作多情了。”
“那你说说看”戈辉不以为意地合上文件,随口说道:“他还为了谁?”
“走吧,先去吃饭,一会儿再跟你说。”孙婉儿催促道。
戈辉和孙婉儿很快来到外事局大食堂,很自然地和大家一起排队取餐。当两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孙婉儿提醒戈辉:“你看那里。”
戈辉顺着孙婉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宁远和日本课主任李香相对而坐,相谈甚欢。
“他怎么没走……”戈辉一脸惊讶,马上又心中一震,收回目光,戈辉一脸不解地问孙婉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为什么才知道。”
“你眼睛里怎么会有这些事情,有人背后说你,不愧是和尚的儿子(戈依光是和尚还俗)。”孙婉儿白了戈辉一眼,略有埋怨地说道:“你心里根本就不装这些事儿。”
“他们也没说错(和尚的儿子)”戈辉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反而很关心宁远:“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年圣诞节,外事局在政府宾馆举行招待晚宴,那天你去了,没少喝酒,最后是我把你扶到套房休息的。”孙婉儿的汤勺轻轻搅动着,然后又送到唇边:“宁远也去了,他是去找人,是李香帮他找到的。”
“就这么简单?”戈辉惊讶道。
“开始都是这么简单”孙婉儿一本正经地说道:“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事,开始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那么一眼。”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哦!”戈辉赞道。
吃完午饭,戈辉直接回到办公室,只是随便的看了窗外一眼,看到李香和宁远并排走着,边走边聊,李香时不时还小跳一下,直到宁远钻进龙旗轿车,李香举着小手和宁远说拜拜。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山林的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戈辉想起赵老师主持动物世界的时候,说的一台词。
“荷尔蒙的气自息?”孙婉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戈辉身后:“荷尔蒙是什么?你怎么总是有一些我没听过的新词。”
“荷尔蒙……”戈辉组织了一下语言:“是人或者长体毛的动物身体里的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很有用,动物在繁殖的时候,会有大量的荷尔蒙产生。”戈辉觉得自己解释的已经非常清楚了。
孙婉儿面色微红:“你懂得可真多。”
“你问过李香吗?”戈辉拉回正题。
孙婉儿点头道:“我问过李香,在第二次见面时,宁远就告诉李香,他喜欢她,以结婚为前提,互相了解一下,李香同意了。”
“这么直接吗?嗯,这是宁远的性格,他就是这样直接的人。”戈辉感慨道,他目光依然注视着楼下,李香目送宁远的龙旗车驶出外事局大门,直至彻底消失。
戈辉注视着背小小手,迈着欢快的脚步,往回走的李香,然后说道:“我觉得他们俩挺合适的,你有空和李香说说宁远的臭脾气,给她打个预防针。”
“预防针?”孙婉儿又不懂了:“这又是什么东西?”
“就像人感冒吃药一样。”戈辉解释道:“打了某种病的预防针,就不会得那种病了。”
“有这样的针吗?”孙婉儿吃惊道。
“这就是个比喻!一种修辞手法。”戈辉解释道:“相信以后会有这样的预防针的。”
“宁远脾气臭,还不是你放权的结果。”孙婉儿没再继续预防针的话题。
“我们在天津武备学堂时,宁远就是有名的臭脾气。禁卫军成立后,宁远一直实际管理着禁卫军,后来成为全军的参谋总长,越来越说一不二。”戈辉感叹道:“但他从不乱发脾气,乱用权力,即使乾纲独断,也必有正当理由。再说……”李香走进外事局大楼,戈辉看不到了,所以转回身说道:“我不喜欢独裁,不放权,我就得累死,和你这样闲谈的时间都没有。再说,我做的决定不一定都是正确的,哪怕今天是正确的,一年后,三年后,就可能是错误的。特区和禁卫军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共同的,每个人都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这不是放权。”
戈辉转回身看向窗外,站在六楼的窗口,欣欣向荣的朝阳,大部分都在自己的视野里。戈辉继续说道:“今天的朝阳,是无数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包括那些普通工人,种地的农民。未来,同样需要无数人共同努力,我们只不过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小撮儿人罢了。”
“我们会一直走在最前面吗?”孙婉儿眼睛闪亮地看着戈辉。
“我们都是时代的弄潮儿,必须走在时代的最前沿,引领这个古老的国家走向真正的复兴。”戈辉认真地说道。
“我会一直跟着你,见证国家的真正复兴。”孙婉儿看着戈辉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砰碰碰,三下敲门声之后,锡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还需要聊很久吗?”
孙婉儿转身,立即笑眯眯地说道:“局长,我们说完啦!”
“老先生请坐。”戈辉把锡良让到沙发上,然后自己坐在了锡良对面:“时间确定了是吗?”
“如果你这边没什么事情,我决定15号出发,红楼的人,你这边确定一下。”锡良说道。
“红楼派谁去,10号就能定下来。”戈辉说道。
“10号没问题。”锡良说道:“关于驻柏林办事处的主任,我觉得列英明可堪大任。”
“列英明……”戈辉短暂的思考之后,同意了:“他是从日本回来的,其实我并不放心。”
“列英明做我的助理快一年了,情报局那里也观察了很久,没发现什么问题。小伙子很上进,工作能力很强,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机会。”锡良解释道。
“既然老先生觉得列英明可以胜任,那就他吧!红楼会派一名副主任,负责和德国军方的联系。”听完锡良的解释,戈辉没有再纠结列英明的问题:“老先生,关于您德国之行,我有一些思考,趁这个机会和你好好说说。”
“我也有一些想法,正好和你交流一下。”锡良说道。
孙婉儿为锡良泡了一杯热茶,然后转身离开。很快来到李香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算是提醒正在咬笔杆思考的李香。
李香看到孙婉儿,立即笑了:“你忙完啦?”
“嗯,今天活不多。”孙婉儿说道:“我看到宁参谋长又来找你啦!”
“顺便找我,他先去找了总督大人。”李香纠正道。
“怎么样?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孙婉儿笑眯眯地问道。
“7月份吧!具体日期未定,宁远今天说,他7月份要休息一段时间,正好把婚礼办了。”李香认真地说道。
啊?孙婉儿震惊了:“这么快?今天说的?我只是随便问的。”
“我娘说,我们女人总要嫁人的,不论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以后的日子都差不多,都少不了哭和笑,做个随波逐流的女人挺好。只要这个男从对你还可以,长的不难看,就可以嫁了,如果这个男人,既对你好,又挺帅,还有钱,那就更不要犹豫了。”李香回忆着母亲说这些话时的情景:“宁远性格挺好的,还挺帅,钱不多,但也不缺钱,还是禁卫军的二号,位高权重,嫁给他,我不也挺有面子的吗?为什么不同意,我知道以后少不了哭和笑,我已经做好随波逐流的准备了。”
孙婉儿的卡姿兰大眼睛眨了又眨,她为李香准备的“预防针”现在用不上了,对一个认命的女人,你说的再多有用吗?最后干巴巴地送出一句:“我应该向你学习。”
“好好想想吧!我觉得我娘说的很对。”李香看着孙婉儿的眼睛说道:“这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就像飘浮在河里的树叶,去哪里,停在哪里,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随波逐流,或者说随遇而安,再或者顺其自然,挺好的。”
“授教了”孙婉儿开始佩服李香了,转而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和家里说?”
“晚上给家里写信”李香说道。
“你眼里的宁远是什么样的?”孙婉儿好奇地问道。
“宁远……”李香侧头想了一下说道:“幽默健谈,有些固执,还很理想主义,在他心目中,军队是第一位的,他的家人,还有我,都要往后排。”
“你都要往后排吗?”孙婉儿惊讶道:“他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李香认真地点头:“他说的很直接,他说他的一切都属于军队,我和他结婚,那我也属于军队,他让我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孙婉儿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他都这样说了,那你还同意了?”
“刚才不是说了吗?”李香提醒道:“随波逐流,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好吧!一个人一个活法,你说的很可能是对的。”孙婉儿不再纠结。
“人间事,本来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黑和白之间肯定有一段灰色作为过渡,就像黎明时分,不完全是黑夜,也不能说是白天。”李香说道。
“被你打败了,我竟无言以对。”孙婉儿无奈叹息道。
格格格……李香笑了:“这是宁远说的,他的大道理很多,但他不会强加于我。”
“我越来越觉得你们俩在一起太合适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孙婉儿感叹道。
李香侧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开心地笑了。
孙婉儿看到了李香洋溢在脸上的幸福,她有点羡慕李香了,马上又有点气恼,戈辉的脑子里为什么装了那么多特区和军队的事情,关于自己的部分实在是太少了。
“我是真的真的羡慕你们俩。”孙婉儿认真地说道:“等你们结婚时,我一定送你们一份大礼。”
李香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局长在办公室吗?这份报告我要送过去。”
“在总司令的办公室呢!”孙婉儿答道:“走,我们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