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弦在加入晓组织之后便迅速成为了长门的心腹,不知是因为两人有部分理念相合,还是说长门对他的“经历”深表同情所致的。
长门意外的信任他,给了他能够调动底下成员组队的权利,弥彦也对此并未反对。
......
雨之国的傍晚来的总是很快。
高塔内,长门正坐在窗边翻阅任务报告。
窗外细雨绵绵,打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昏黄的烛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轮回眼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醒目。
“还没休息?”
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慈弦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
他动作熟练地给长门倒了杯茶,热气在冰凉的空气中袅袅升起。
长门抬头笑了笑:“谢谢,正好有些累了。”
他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指尖。
慈弦在他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最近任务很繁重啊。”
他看了眼桌上堆积的卷轴,“弥彦又去和那些贵族谈判了?”
“嗯。”长门轻啜了一口茶,“他说这次应该能争取到更多的物资援助。”
“真是辛苦他了。”慈弦的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幕,
“不过...你觉得那些贵族真的会信守承诺吗?”
长门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总要试一试嘛,弥彦一直相信对话能够解决问题。”
“是啊,他向来如此。”慈弦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
“不过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你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是不是能少走些弯路?”
长门微微蹙眉,但没有立即反驳。
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你看,”慈弦继续道,
“就像这雨之国的天气,我们无法改变雨季的到来,但可以建造更坚固的房屋来抵御风雨。”
“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觉得,在追求和平的道路上,力量是不可或缺的保障。”
慈弦的眼神变得深邃,“就像我师父曾经说过,要保护重要的人,光有理想是不够的。”
慈弦再度提起了他那不存在的师父。
长门的表情柔和了些,他想起自来也老师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一直在努力变强啊。”长门点了点头。
慈弦轻轻摇头:“我说的不只是个人的力量。”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你看那些村民,他们为什么能安居乐业?”
“是因为有晓组织在守护这片土地。”
长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力量不仅仅是用来战斗的。”
慈弦转过身,目光灼灼,“真正的力量,是能够制定规则,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遵守的权威。”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玻璃上。
长门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他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慈弦,你这话...听起来有些危险。”
慈弦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可能是我说得太直白了。”
他坐回长门对面,“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们再经历曾经的痛苦。”
长门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好意,不过弥彦他...”
“我懂。”
慈弦打断他,“弥彦有他的坚持,这很可贵。”
他给长门续了杯茶,“不过作为同伴,我觉得有责任提出不同的看法。”
茶水注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门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思绪有些飘远。
他想起小时候流浪的日子,想起同伴们受过的苦难。
他们之所以这么努力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让和他们一样的孩子再走一遍艰辛的道路。
若是当初没有自来也老师的话,他们三人或许早就在战争的炮火中死去了。
“其实...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长门低声道,“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们更强大...”
慈弦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
“但弥彦是对的。”
长门突然抬头,语气坚定,“用暴力换来的和平不会长久。”
“是吗?”
慈弦见他如此执着,也只好微笑颔首。
一滴雨水从窗外打进来,正好砸在茶杯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长门盯着那圈涟漪,没有说话。
“弥彦是个好人。”慈弦继续道,“但好人往往死得最早。”
长门突然抬手,无形的斥力将慈弦逼退数步。
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够了。”长门的轮回眼泛起冷光,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慈弦稳住身形,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他慢慢蹲下身,捡起一块瓷片:“愤怒是对的,但该对谁愤怒,你想清楚了吗?”
他将瓷片放在石栏上:“是那些贪生怕死的权贵?处于忍界势力顶端的阴谋家?”
“还是...”
手指轻轻一推,瓷片掉下高塔,消失在了雨幕中。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本身?”
长门的呼吸变得粗重,双眼沉沉凝视着他。
“我没有恶意。”
慈弦的声音又变得柔和下来,“只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他指了指长门的眼睛,“这双眼睛赋予你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责任。”
远处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长门苍白的脸。
他的目光落在慈弦的僧袍上,那里沾了些许泥水,看起来像是刚去过贫民窟。
“你今天去了第七区?”
慈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衣角:“嗯,给孤儿院送了些粮食。”
他苦笑一声,“杯水车薪罢了,只要忍界一日不得到统一,这样的孩子只会越来越多。”
长门的肩膀微微放松。
“抱歉,说了些多余的话。”
慈弦转身准备离开,“茶凉了,我再去换一杯。”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对了,明天我要去边境巡视,需要带什么消息给那里的成员吗?”
长门摇摇头:“注意安全就好。”
又一道闪电劈下,雷声轰鸣。
借着刹那的光亮,慈弦看到长门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他熟悉的光芒,名为野心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
“时间不早了。”慈弦轻轻带上门,“你早点休息。”
当房门轻轻关上,长门再次望向窗外的雨夜。
慈弦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疲惫。
“也许...他说的有几分道理。”长门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与此同时,走廊上的慈弦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雨声掩盖了他离去的脚步声,也掩盖了那颗被悄然埋下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