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圭圣军支援过一批火器,看样子是抛射的炸药包,但是基于这个时代的认知,聂超彬并不觉的这有多大威力,火药这玩意他见过,炸不死人,顶多烧伤部分不长眼的。
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城头炮,和抛射的炸药包都就位了。
\"放!\"
随着一声令下,粗如儿臂的弩箭破空而出,穿透可萨军的盾牌,将整排士兵钉在地上。而城头炮因为平射准头不行,反而没有多少杀伤。
可最令人意外的是那圭圣军支援的少许炸药包,通过抛机甩出后,一个个的砸向可萨军的人堆里,随着爆炸响起,一时间竟把几处炸出真空地带,可萨直接死伤几十人。
城外的可萨弓箭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乱阵型,不得不暂时后撤,聂超彬吆喝着快些继续抛射炸药包,结果被告知数量有限。
之前因为不重视这些不起眼的炸药包,很多保管不当,直接受了雨水,聂超彬没时间懊悔,继续盯着城下不语。
但入城的可萨军并未放弃,登城道口处,喊杀声再次响起。可萨亥挥舞着狼头弯刀,亲自带队冲锋。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顶着漫天落下的石块向上攀爬。有士兵被巨石砸中脑袋,脑浆迸溅在后面的人身上,却无人退缩。
\"长枪阵!\"
聂超彬不再顾什么炸药包了,嘶吼着冲向前,亲手执着陌刀将一名刚探出身的可萨士兵劈成两半。
营州军组成密集的长枪阵,如林的枪尖将试图跃上城头的敌人纷纷刺落。可萨军每一次冲锋,都在城道口留下一层尸体,但他们依然如潮水般涌来。
一名可萨勇士趁着混战跃上城墙,弯刀直取聂超彬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士兵用盾牌替主将挡下致命一击,自己却被削掉半张脸。
聂超彬趁机反手一刀,将敌人开膛破肚,温热的内脏流了一地。
这样的攻防战不知持续了多久,内外可萨军一次次冲上城墙,又一次次被营州军的人海战术压下去。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时,登城道口的尸体已经堆得比城墙还高。城墙上营州军的喊杀声与金属碰撞声交织成一片。
负责防御的军士们分成两拨,各司其职。手持钩镰枪的士兵半蹲在城垛后,凝眸死死盯着城墙下的长梯。
\"起!\"
随着什长一声令下,钩镰枪同时伸出,勾住长梯用力一推。木梯倾斜的瞬间,梯上的可萨军顿时乱作一团。有人试图抓紧梯身,却被同伴的重量拽得失去平衡,纷纷坠落。
而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弓箭手立即张弓搭箭,将这些坠落半空的敌人当成活靶子,箭矢破空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另一部分军士则在登城道前组成防线,盾牌相叠,长枪如林。每当可萨军试图冲上台阶,迎接他们的便是密集的箭雨与锋利的枪尖。
\"稳住!别让他们上来!\"各部校尉的怒吼声中,一名营州士兵被可萨弯刀砍中手臂,却咬着牙用另一只手挥刀反击,鲜血溅在同伴脸上,也浑然不觉。
环城道上,营州军主动后退,让出一段距离。这并非退缩,而是战术调整,他们要将可萨军完全暴露在城墙守军的射程之内。
\"放箭!\"
随着城墙上的号令,新一轮箭雨倾泻而下。可萨军顿时死伤惨重,惨叫声回荡在狭窄的环城道上。有人举起盾牌试图抵挡,却被密集的箭矢钉成了刺猬。
可萨亥看着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冲锋的残部,终于下令撤退。
聂超彬拄着滴血的陌刀,看着可萨军退去的背影,双腿一软险些栽倒。他这才想起高建,转身时却见亲卫们已经将人抬到后方。
城墙上士兵们开始清理尸体,修补破损的城垛。虽然硝烟未散,血迹未干,但营州军终于重新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东城门暂时守住了。
可萨亥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涌起一阵绝望。狼头弯刀上的血迹已经凝固,黏腻的触感让他握刀的手微微发颤。
城墙久攻不下,再耗下去,等待他们的只有全军覆没。暂时后撤的可萨亥不甘心的扫视着身边剩余的残兵。
凝眸落在远处粮库的方向,那里防守相对薄弱,如果能冲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向南!冲粮库!\"
可萨亥高举弯刀,声嘶力竭地喊道。
\"只要突破防线,我们就能活下去!\"
前锋营剩余的三百多军士闻言,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他们相互搀扶着受伤的同伴,握紧武器,跟着主将发起最后的突围。
此时堵住可萨人去路的是营州军步军营的五百人。主将手持长剑,站在队伍最前方,大声喊道:
\"守住防线!一个鞑子都不许放过去!\"
当可萨军冲来时,双方瞬间陷入惨烈的肉搏战。刀光剑影中,有人被砍断手臂,有人被刺穿胸膛,鲜血将地面染成暗红色。
由于双方混战在一起,城墙上的营州军无法放箭支援,以免误伤友军。只有那些箭法出众的士兵,在寻找着合适的时机,瞄准可萨军的将领和精锐。
城内的可萨军此刻宛如困兽,他们的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决死的疯狂。营州军步军在这股凶猛的攻势下,不得不连连后退。
然而城内可萨军再勇猛也是瓮中之鳖,北面的营州军听闻消息,迅速赶来支援。可萨军顿时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他们既要面对前方步军营的顽强抵抗,又要防备后方的攻击。随着时间推移,可萨军的人数越来越少,攻势也逐渐减弱。
可萨亥挥舞着弯刀,接连砍杀数名营州军士。但他自己也早已伤痕累累,两道深深的伤口在腰间和大腿处,鲜血不断涌出,浸湿了他的衣甲。
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他能感觉到生命在快速流逝,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
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倒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带着兄弟们冲出去。。。
双方都在顶着最后一口气,但是内外隔绝的可萨军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终于当可萨亥的狼头弯刀\"当啷\"坠地时,温热的血顺着刀柄纹路蜿蜒而下。
他踉跄着扶住夯土墙,眼前天旋地转,腰间伤口涌出的鲜血已浸透三层衣甲。亲卫图门见状,立即解下背上的飞爪:
\"首领!抓紧!\"
铁爪破空声中,可萨亥被拽上墙头,两人顺着绳索坠入东城区错综复杂的街巷,那里残破不堪,也便于周旋,这些残余借机消失在东城的晨光里。
。。。
中军帐内,苗刚晨的叩击着檀木桌案,节奏由急促逐渐转为舒缓。当第七封捷报送达时,这位镇守营州多年的老将终于长舒一口气。
北城门平安、西城门无恙、城内大火已灭、残余可萨军被尽数绞杀,甚至连城外的可萨大军也绝望的停止攻城了。
\"传我将令,各营清点伤亡,即刻抢修城防。\"
他的声音带着连日未眠的沙哑,却难掩劫后余生的庆幸。
八月九日的晨曦刺破硝烟,将惨烈的战场图景展露无遗。城墙外横木与圆石堆积如山,千百具可萨军尸体层层叠叠,凝固的血痂在石块缝隙间凝成暗紫色的纹路。
被火箭焚毁的飞云梯歪倒在壕沟旁,焦黑的木架仍在冒着青烟;折断的长梯横七竖八地插在泥泞里,断裂处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
壕沟上的木板早已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铁箭如同刺猬的硬刺,只有那一鸣惊人的炸药包炸出的几个大坑,无言的诉说着昨夜的惊心动魄。
城内的清扫工作同样触目惊心,士兵们抬着担架穿梭在街巷,每具裹着草席的尸体下都拖出长长的血痕。
\"报!\"
一名什长浑身血污地冲进帐中。
\"已清点完毕,共收集可萨军尸体五百九十七具,无一人投降!\"
苗刚晨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这些鞑子至死都保持着战斗姿态,有的攥着折断的弯刀,有的手指还深深嵌进同伴的伤口里。
\"将尸体尽数扔出城外。\"
苗刚晨放下茶盏。
\"用床弩射信给可萨巴图,准许他们派百人收尸,我营州军绝不攻击。\"
他凝视着沙盘上重新插上的营州军旗,凝眸扫过那些代表敌军的黑色小木旗,一时又皱起眉头。
当工匠们开始给辘轳安装新绳索时,苗刚晨踱步到城墙边。一名年轻士兵正费力地撬动卡在墙缝里的箭簇,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血渍斑斑的衣领。
\"都督,这绳索得换碗口粗的!\"
老工匠抹了把额头的汗。
\"昨夜可萨人那几下撞门,差点把轴木都震裂了!\"
苗刚晨伸手抚摸着城墙上新添的裂痕,指尖触到凝固的血珠时微微一顿。远处,可萨军的收尸队正抬着担架缓缓靠近,白色的裹尸布在风中翻动,宛如送葬的招魂幡。
\"告诉全军。\"
他转身望向身后肃立的将士,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
\"经此一战,可萨人该知道,我营州的城墙,不是胡虏能撞开的!\"
话音未落,新换好的辘轳发出\"吱呀\"声响,悬门在晨光中缓缓升起。断裂的绳索碎片簌簌掉落,混着昨夜的血迹,坠入壕沟深处。
聂超彬的手掌重重按在染血的城砖上,他望着城外可萨军收尸队扬起的尘土,转头对苗刚晨说道:
\"都督,可萨人前几日的佯攻绝非偶然。\"
他的声音里带着后怕。
\"那些看似儿戏的攻势,实则是在为城内潜伏的伏兵争取时间。若不是悬门及时落下,营州城怕是已落入敌手。\"
苗刚晨摩挲着腰间的将符,凝眸深邃如渊,镇守营州多年的老将,他比谁都清楚这场胜利来得多么侥幸。
\"悬门确实是关键。\"
他顿了顿。
\"但也多亏了将士们的拼死抵抗。\"
想起昨夜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场景,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此战过后,必须彻底搜查城中,严格管理异族人。\"
聂超彬眉头紧皱。
\"谁能保证城内没有漏网之鱼?\"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伪装成平民的可萨伏兵,他们潜伏在市井之中,如同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苗刚晨却摆了摆手:
\"不用查了,战后将所有可疑人都赶出营州,一个不留,还有不是有几个残敌跑进东城坊巷了吗,派人搜杀。\"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这座城,暂时容不得半点隐患。\"
提到守城功臣,苗刚晨的脸上露出赞赏之色:
\"高建那小子,昨夜着实英勇。若不是他及时砍断辘轳绳索,悬门恐怕保不住。我打算战后升他为步军副将军。\"
聂超彬心中一紧,表面却谦虚地说道:
\"都督过奖了,这小子捡回了一条命,不过经此一役,看的出他虽勇猛,但在指挥调度上尚有欠缺。若不是各营将士配合,单凭他一人。。。\"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作为高建的长辈,他既要维护晚辈的功绩,又不能让苗刚晨觉得自己任人唯亲。
城外可萨军的百人收尸队正在忙碌,他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着尸体,生怕触怒城墙上虎视眈眈的营州军。
这场胜利虽然振奋人心,但所有人都明白,可萨人的主力尚存,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
苗刚晨望着远方,心中默默期盼着西北联军的到来,那是营州能否守住的关键。
与此同时,西北联军的将领们正在瓜州紧锣密鼓地做出发准备,九月九日的晚餐时分,帅帐内灯火通明。
谭威、曲延超、何术等将领围坐在长桌旁,商议着北上的细节。地图上,红色和黑色的小木旗交错分布,标示着敌我态势。
\"我们沿厝水北上,绕过盐州,预计五日可抵达营州。\"
谭威用竹签指着地图。
\"但沿途必须小心吉州军的动向。\"
他的凝眸扫过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曲延超眉头紧锁:
\"若遇到可萨军主力,我们是否要主动出击?\"
这个问题让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可萨军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而联军能否在驰援营州的同时应对突发战斗,谁也没有把握。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一名亲卫匆匆入帐:
\"报!前都督黑乐山二儿子,新军马军参将阿里戈,在黑乐山府邸门前与辟州军发生斗殴!\"
谭威拧眉一愣。
\"阿里戈?\"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他何时到的瓜州?他本应在内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