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前一天晚上,岑淮予落地温城机场。
这趟出行过于匆忙。
海外的项目出了问题,他带着技术团队飞了一趟国外。
航班是匆匆订的,赶去机场前甚至都没来得及见江晴笙一面,只打了个电话向她报备了下。
江晴笙表示理解,叮嘱他注意安全。
国内外隔着时差,两个人的时间几乎都被错开了,交流的很少。
复合后成天腻在一起,分开这么多天,想念是深切存在的。
知道他的航班信息后,江晴笙开车去机场接他。
大晚上从江家出来,江砚之和章知雨都问她要去哪儿。
江晴笙不擅长撒谎,很坦诚地说自己要去机场接男朋友。
江砚之对于女儿口中的“男朋友”这三个字还倍感陌生。
将其与岑淮予联系在一起时,这个词汇在他那儿几乎快成贬义词了。
他心里酸酸的,像陈年老醋倒了一地。
“这么晚了,他一个大男人要你去接?简直倒反天罡!”
江晴笙撇撇嘴,“那他航班晚呀,我去接机不是很正常吗,你以前大半夜落地,我和妈妈不都会一起来接你吗。”
一番有理有据的论述让醋意大发的老父亲更加难受。
他说不出话了......
“等会儿接完他就赶紧回来!”
江晴笙想了想,又说:“接完他我就住公寓了,我们家离机场太远了,等等赶回来好麻烦。”
——“不行!”
江砚之警铃大作。
章知雨见状,挥挥手,让江晴笙赶紧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江砚之对妻子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你就这么让她去了?你就不怕...?”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都能谈婚论嫁的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有数。”
江砚之一听到“谈婚论嫁”四个字就头疼,“不行不行,她还小,不能那么早就结婚。”
“......”章知雨无奈,“尊重女儿的意见,她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江砚之嘴里振振有词:“该结婚的那个,都一把年纪了还单着呢,唉。”
他口中那个该结婚的,就是江逾白。
提及儿子,江砚之换了副语调,“这臭小子最近忙什么呢,明儿都除夕了,他怎么不见人影啊?”
章知雨说:“笙笙说他又跑去追小林姑娘了。”
“啊?又去了?”江砚之疑惑,“上回不是闹别扭,他颓废了好几天呢。”
“谁知道啊。”章知雨摆摆手,“他们年轻人的感情,可能就这样吧。”
江砚之:“也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把小林姑娘带回家来。”
章知雨轻哂,“天方夜谭!人家女孩子优秀着呢,除夕夜可是要上春晚唱歌的。”
江砚之:“江逾白真是高攀了,追不上人家是正常的。”
章知雨:“......你能不能盼儿子点好!”
-
零下的深夜,温城机场人山人海。
有归心似箭要踏上回家路的游子,也有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本地人。
这座城市的夜晚是很璀璨的。
高楼林立,夜的喧嚣藏于每一块闪烁的LEd大屏里。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像一颗颗星星,遍布城市的角落。
江晴笙坐在车里,车载音箱循环到《慢慢喜欢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回忆”
......
快时代的爱情,慢慢来本身就是一种浪漫。
江晴笙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岑淮予:【我到了。】
后面附带一个机场的定位。
江晴笙下了车,副驾那束鲜花是她从家里出来后,路过花店买的。
已经是大晚上了,花店正好要打烊了。
江晴笙成为了今晚的最后一位顾客。
从国外转机飞回来的路程遥远,岑淮予的疲惫感在看见江晴笙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看着女孩递到自己眼前的蓝色花束,微愣怔。
“这是送给我的?”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接过。
“对。”江晴笙点头,“碎冰蓝玫瑰,送给你的希望是星辰大海。”
独特的冰蓝色调,花瓣边缘略带波浪状。
岑淮予人生第一次收到鲜花,来自最爱的人。
“笙笙,谢谢你。”
她不以为然地笑笑,“走啦,我们回家。”
旅人都来去匆匆的机场,临近春节期间真的可以用“人满为患”四个字来形容。
广播处始终有道机械的女生在播报航班信息,无任何情感可言。
可就在这样喧嚷的环境之中,有人站在自己的对面,粲然地说“我们回家”。
这座城市繁华,但也空旷孤独。
可这一刻,在这个寻常冬夜,岑淮予有了归属感。
他问:“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江晴笙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送就送了,以后这样的惊喜还会有很多,你习惯习惯。”
“好,我会习惯,我很喜欢。”
一出机场大门,寒意就扑面而来。
江晴笙的车停在地面停车场。
离开了带暖气的室内,外头的寒意叫人凛然一缩。
江晴笙下意识地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岑淮予一手推行李箱,一手牵她。
男人宽大的的手掌是温暖的,包裹住她,试图将温度共享给她。
她快步走着,只想赶紧走到车子里。
却在步履匆忙之际,听见那道与此刻天气般低冷的声线——
“笙笙,下雪了。”
二人忽而驻足,停下了脚步。
江晴笙抬眸之际,最先对上的是岑淮予的眼睛。
四目相对,眼中似有寒冰消融,化为一滩温暖的春水。
视线往上抬,空中飘落晶莹的雪花。
一片片,在昏黄路灯下仿佛正翩然起舞的夜蝶。
又好似春日落满枝头的杏花。
这个不常落雪的城市,在这样美好的夜里,落了一场雪。
今夜未曾出现的星星都跑去江晴笙的眼底了,一闪一闪的,亮晶晶的。
岑淮予不想看雪,只想看眼前的人。
江晴笙发出一声欣喜的感叹:“哇!真的下雪了!”
岑淮予附和着笑,“真的下雪了。”
他伸手去接空中飘落的雪花。
一片纯洁无瑕的雪花不偏不倚掉落在他掌心正中央,是凉凉的触感。
可人体的温度却很快的融化了这片弱小的雪花,它在温暖中消融,化为一颗圆润的水珠。
有那么一瞬间,岑淮予觉得自己就是那片雪花。
终年不落雪的城市,这座城市的人大概都会在凛冬期待一场盛大的雪。
岑淮予从出现的那一刻,好像就是为了掉落在江晴笙的掌心。
那么短暂的一瞬,可他那么坚定。
假如生命的结果最终是要消融,那么,他要融化在江晴笙的手心。
——“阿予!”
江晴笙喊他,“我们拍张照吧!”
岑淮予接过她手中的手机,将摄像头调整为前置。
他搂着她,将摄像头对准两个人的脸。
背景是昏黄的路灯,恢宏的高楼,以及路灯下不太能被摄像头捕捉到的莹莹雪花。
他们的脸依偎在一起,笑得幸福而温暖。
江晴笙往前走,岑淮予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他的手机摄像头,还记录下一张雪天里江晴笙的背影。
当晚,岑淮予罕见地更新了朋友圈。
他分享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和江晴笙的合照,另一张是他拍的江晴笙的背影。
配文:
【初雪,和最爱的人。】
底下跟评的几位发小,纷纷调侃他好肉麻。
就连江晴笙本人,也是笑着揶揄:“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啦。”
“在爱上你的那一刻。”
江晴笙轻笑着回应这句话:“还是好肉麻哦。”
-
下雪的夜晚被赋予不同的浪漫意义。
江晴笙和岑淮予许久未见,刚才还未上车,在雪景下,岑淮予就有一种想吻她的冲动。
只是在唇角轻触一下,不掺杂任何情愫。
可上了车,江晴笙主动捧住他的面颊,烟视媚行,笑着说:“我们接个吻吧。”
车内昏昧的光线下,她充当夜晚才会出现的勾人的女妖精形象。
岑淮予是那个毫无抵抗力,完全被女妖精牵着走的人。
他几乎都不带一点犹豫,直直吻了上去。
这些天积攒的思念,有了宣泄的闸口。
在温度升温到不可控之际,岑淮予启动车子,“我们回家。”
机场到公寓的距离不算远,又加上岑淮予今天过快的车速,半小时的车程被缩短为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已经手牵手上了电梯。
等到电梯直达八层,二人从里面出来时,江晴笙倏然惊呼:
“坏了!你行李箱还在我车里,你怎么连箱子都忘拿出来了!”
岑淮予急切的心顾不得拿行李,拉着她往自己的公寓走。
江晴笙拽住他,“今晚去我那儿吧。”
岑淮予眉眼一挑,“不怕被圆圆看见了?”
“你是不是忙糊涂了。”江晴笙在大门处按指纹,“圆圆早就去我爸妈那儿住着了,我最近又不住这儿。”
“确实糊涂了。”
门“砰”一声就合上了。
刚才未完成的吻,在无人打扰的安静室内,被一点点放到最大。
紧拥的两具身体,像是过电般的酥麻,他们共同交换着。
寂静雪夜,他们在热吻。
“宝宝,你这段日子想我吗?”
“想。”
“有多想?”
江晴笙的吻点点落在实处,“这么想,你感受到了吗?”
岑淮予深切地回吻,“我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