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硬接了江成一掌,在暗卫协助下才堪堪与对手战平。
他自知不敌,并没有要追击的意思。
倒是蔡阳所豢养的暗卫,恪尽职守地追了上去。
仓库内零星火焰已被扑灭。
蔡阳在数十人的拥护下走过来。
“恰好是四人,恰好是三男一女!定是逃走的那两个伶人一伙!”蔡阳咬牙切齿道。
江成他们准备偷袭前蒙了面,护卫并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
但蔡阳还是猜到了,只是他想不明白,对方才进城两天,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向来波澜不惊的楚亦,即使辽人被刺杀、育佛堂事情被曝光,他都没有很紧张。
但今晚与他交手的这个人,却给了他莫大的威胁。
他罕见地沉下脸:“对方很了解我的招式,我怀疑他在皇城司待过,又或者就是皇城司的人。
林知夏是从汴京来的,莫非她在那里见过那跳舞的伶人,所以才那般惊讶?”
蔡阳将云星四人的画像交给楚亦,让他拿到四方馆,找其他察子看看是否认识。
同时,因为刚刚阿昼的纵火之举,让蔡阳意识到,对方宁愿毁掉这批霹雳炮,也不愿其落入辽人之手。
刚刚没有成功,很可能会卷土重来。
这个粮仓已经不安全了。
蔡阳吩咐底下的士兵,将霹雳炮连夜转移到其他别院。
在他返回蔡府的途中,暗卫来报,在追击过程中,已有四名暗卫毙命。
蔡阳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想到,今夜的危机仍未结束。
江成等人竟杀了个回马枪!
成功摆脱追捕后,他们又立刻折返。
因为江成也猜到蔡阳会将霹雳炮转移,而远离了粮仓后,江成就没了顾忌。
他们身陷敌境,没有机会将这些霹雳炮运出城,与其坐等日后这些霹雳炮屠戮大宋儿郎,不如此刻便将其彻底毁灭!
当押运马车行至一处空旷地带。
江成看附近的民房都在二十丈开外,唯余两棵大槐树矗立中央时,他当机立断,在此动手。
他们手持火把骤然现身。
六个硕大的黑色木箱,内藏整整十八枚霹雳炮。
当士兵看到引线嘶嘶点燃,纷纷四下奔逃。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炸响!马车瞬间四分五裂,黑木箱化作齑粉。
地面被轰出一个巨大深坑,两棵大槐树被掀上半空,又轰然砸落,压垮了路旁两座民房。
两名跑得慢的士兵被狂暴的气浪狠狠甩出十丈开外,重重撞在墙上。
大地剧烈震颤,整个咸州城为之惊动!
沉睡的百姓皆被屋宇的摇晃所惊醒。
林知夏也被惊醒,她悚然起身,顾不上整装,胡乱披上大氅冲出房门。
妇人和亲卫也被惊醒,先后来到院中。
浓墨般的夜色里,远处依稀可见腾空的浓烟,昭示着一场惊天变故的发生。
林知夏回房更衣,准备前去一探究竟,正匆忙整理束胸时,楚亦闯了进来。
他带着一身寒气,不请自入。
亲卫知道他的身份,不敢阻拦,只在门外探头看着。
林知夏飞快地穿上外袍,扣子还没来得及系好,对方已欺身靠近。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背过身,只因束胸还未完全整理好。
同时,她注意到对方脸色苍白,似乎身受重伤。
“楚馆长这是何意?”
林知夏不动声色的退开,拿过旁边宽厚的大氅披上,巧妙地掩住胸前异于平常的弧度。
林知夏曾向罗昭打听过楚亦,此刻称呼他为四方馆的馆长是最恰当的。
毕竟连罗昭都不知道其皇城司干事的身份,她也“理应”不知。
楚亦的声音有气无力:“你我同为蔡大人效命,也算半个同僚,我身受重伤,无处可去,还望林公子收留一二......”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如失重般,软绵绵地向林知夏倒了下去。
他像个无赖般,直接挂靠在林知夏身上。
林知夏一双手护在胸前,竭力推拒着楚亦压下的胸膛,却怎么都推不动。
楚亦甚至得寸进尺地将下巴抵在她肩头。
林知夏只觉一阵恶心战栗,若非身份不容暴露,袖中匕首早已出鞘!
“来人!”她向外厉声喊道。
妇人面现犹豫,似是猜到了什么,她是知道林知夏为女子身的。
两名亲卫闻声跑了进来。
“快扶住他,他受伤了。”
楚亦在享受着林知夏的挣扎,今天心情太糟糕了,他需要些乐子来纾解心绪。
当两名亲卫架住他双臂时,
他才收了力气,由着那二人将他扶起。
“你们把他送到蔡大人那去。”
话音刚落,楚亦适时开口:
“蔡大人眼下可没功夫理我,你听到爆炸声了吧!整整六箱霹雳炮,全炸了!”
楚亦转而对门外的仆妇道:
“去烧热水来,我要沐浴运功疗伤!”
说完,他直接让亲卫扶着他在桌边坐下。
林知夏住的这个小别院,东厢正房她住着,西边那两间小屋子,则是妇人与亲卫的住所。
楚亦执意要留下来,亲卫也不好将这位“贵客”撵去气味不佳的西厢。
一名亲卫建言:“刺客还没抓到,此时街上肯定很乱,林公子不如在屋里静候消息?”
林知夏一脸肃然:“正因如此,我更应该为蔡大人分忧,你二人留下照顾楚馆长,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起身朝外走。
楚亦嘴角一勾,眼里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并未出言阻止。
那两名亲卫瞥见他那阴险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为林知夏捏了把汗。
林知夏亦察觉到楚亦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只想立刻远离此人及这间屋子。
只是,她还没走出院门,蔡府就来人了。
蔡阳让她不要插手爆炸一事,只需照顾好楚亦,来人还送了伤药过来。
林知夏回头,恰好与楚亦那含笑的眼睛撞上。
一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借口方便,去茅厕整理束胸。
待她出来,只听妇人正在向楚亦请示。
屋里只有一个浴盆,即是林知夏专用之物。
当楚亦云淡风轻地说出“无妨,将药材与热水倒入其中即可”时,林知夏脑中警铃大作!
此人深更半夜强闯她居室,刻意近身相贴,此刻竟还要在她房中以她的浴盆沐浴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