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敕山真篆?大手笔啊!据我所知,整座大业境内都没有几家有这种符箓,更别说舍得将这种东西放在一个后辈手中,你是谒心城哪家的小女娃,家中长辈竟然舍得给你?”
看不清面容,兔的嗓音十分独特,有些沧桑,像是在刻意压着嗓子。
陆梓看着对面的黑衣人,大拇指悄悄摸向食指的戒指,正是离开蛰鳞堂时沈明所赠。
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她皱眉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陆家陆梓,如今为大业捕蛇人!”
“陆家?怪不得,舍得拿出这种珍贵符箓,陆家确实有此底蕴,但肯交到你手中,你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兔轻轻点头,脸上露出释然之色。
转而放缓语气,指着镇压两人的五岳真形,继续说道:
“若是我没有记错,五岳敕山真篆不是一次性符箓,每使用一次便会有一座山岳少去灵光,总计可用五次,我说的对是不对?”
少女轻轻点头,坦然承认道:“前辈高见,说的半点不差,可那又如何?”
“我有个提议,不如你收起符箓放了他们两个,我也放过你们所有人,只少去一座山岳灵光,你也不算太亏,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又指向被压在五岳真形下的沙里飞与朱军师,兔轻轻开口,想要打个商量。
可少女却是一脸坚毅,不等黑衣人说完便开口打断:“妄想!身负大业捕蛇人的名头,绝无与恶人妥协的道理!”
闻听此言,黑布之下的那张脸瞬间拉了下来,自认为所提建议以是十分合理,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犟!
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不是忌惮少女陆氏子弟的身份,就这几人,他随手可杀!
能拥有一张五岳敕山真篆的陆家人,又是个女子,他猜到了少女是谁。
在大业官场与修士的圈子中有个秘闻,二十年前,陆氏主脉在这百年间终于是出了一个女婴,且修道天赋很高,深受陆氏长辈的喜爱,想必就是眼前的陆梓了。
若是在此宰了陆梓,陆氏必定全力追查,到时那位大人的诸多谋划便会彻底浮出水面,自己估摸着也会遭到陆家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他惹不起,陆家在大业王朝的威势太大了,家中数人在朝为官,朝堂上半数官员都是陆家的门生,就连他自己,都承过陆家的情!
而且陆家的修士也不少,甚至还有人在大业军中历练,那位闭关多年的老祖宗境界也不低,十一境练气士,很高了!
叹了一口气,兔来了句:“可别仗着投了个好胎就肆意妄为啊!”
然后他将威压全数释放,金丹境的气息将此地笼罩,他试图以此,来逼着陆梓就范。
“金丹境!”
感受到这股威压,沈仁适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跪下去。
在场之人境界最高的是沙里飞,七境巅峰,然后就是陆梓与朱军师,初入七境。
放在山上宗门内,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中流砥柱,却也与眼前的黑衣人相差两境。
修士之间,一境之差,所见风光便是大不相同,除却某些天才妖孽可以凭借自身极强的战力来弥补这种差距,但再妖孽,一境之差已是极限,再往上,便是如何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不仅是沈仁适,就连陆梓、韩知以及江左,都被这股金丹修士释放出的威压给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四人就没有一个软骨头,一个个梗着脖子就那么站着,不肯屈服于这股威压。
“我再问一遍,那个提议你接不接受?这不是我惧怕你们,而是给陆家一个面子,可别不识好歹!”
那沧桑的声线再度传来,兔又说起那个提议,他在忍着怒气。
他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这种地方,同时也十分好奇,这少女到底为何如此死板。
“大人,先救救我啊!把我从这五岳真形下给救出来再说啊!”
朱军师被镇压在五岳真形下,如今再加上那股金丹威压,他很难受。
心情本就不怎么好的兔听了这句话,额头青筋暴起,吼了一句:“催什么催?我说了不会让你死在这听不懂吗?给我老实呆着!”
笑话,救你?拿什么救,十二境大修士所绘符箓,再加上大业王朝五岳的份量,是他一个金丹修士能破开的?
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他也搬不起来这五岳真形!
破局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陆梓,要么她主动撤去符箓,要么将之杀了,可那是陆家的嫡女,是随便能杀的?
真想先把朱军师给宰了,就他话多!
不知那个与自己同等身份的胖子怎么养下这样的儿子,还给取了个军师的名,朱军师,猪军师,确实蠢!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但他还真不敢出手宰了朱军师,因为这也是个活爹!
那代号为“猪”的胖子也是个不好惹的,他们这群人以地支为代号,是城中那位大人秘密培养的一个小团体,境界大多为金丹境,只有两人是元婴境,猪就是两人之一。
并且那胖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只有朱军师这一个儿子,此次出城,猪特意与自己交代过,一定要将朱军师给安然带回去。
被吼了一嗓子的朱军师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言语。
“喂!这位大人是谁啊?是城中那位派来的吗?”
兔救了沙里浪,沙里飞心中暗暗记下了这笔恩情,同时对其身份有些好奇,对朱军师小声询问道。
“滚!别问老子,老子不知道!”
朱军师蔫蔫的,对沙里飞没好气道。
他被吼了一嗓子心情不太好,沙里飞这小子还敢往枪口上撞,不骂他骂谁?
陆梓知道,一个金丹境修士,就凭他们四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骨子里的倔强却也不允许她就这样妥协。
她就立在那里,闭着嘴巴不发一言。
或许是觉得自己给出的威慑还不够,兔的视线跳过五岳真形落在了三才阵的光幕上。
呵呵笑道:“捕蛇人的三才阵,怎么少了一道阵盘?看我破它!”
向前跨出一步,他的身形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光幕前,伸出一根手指向前一戳,庞大的灵力瞬间爆发,那座三才阵凝结起的光幕破碎,化作无数光斑随风而散。
阵法被破,除却早就撤去灵力的沈仁适,韩知与陆梓遭到反噬,几乎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随着鲜血的吐出,天幕中漂浮着的那张符箓也出现一阵摇晃,五岳真形黯淡几分。
“你是陆家人,我可以不杀你,但如果再不撤去五岳敕山真篆,那我就把剩下三人连同这村子的所有百姓一个个都杀了!”
“就从……他开始!”
兔的声音很冷,透着毋庸置疑的杀意,他抬起手指环视一圈,最终落在了黑衣少年的身上。
以手背擦去嘴角的鲜血,陆梓的眼中满是不甘,无力感将她笼罩,或许,真的就只剩下了妥协这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