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死死按住额头的闪电形伤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冷汗浸透了衣服,在吞下宁嚣递来的药丸后许久,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复。
“……伤疤疼。”哈利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委屈。
残魂?伤疤?宁嚣瞳孔骤然收缩——他猛然想起一年级时,哈利每次遇到奇洛教授,那道伤疤就会莫名作痛。而奇洛的后脑勺上,正寄生着......
伏地魔?
宁嚣顿时也觉得头疼起来,哈利体内有伏地魔的残魂?
宁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能立即发出声音。
哈利正用带着水汽的目光望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还沾着未干的冷汗——而那道闪电形的伤疤下,竟蛰伏着最危险的黑巫师的灵魂碎片。
这情况有些过于刺激了……
他做不到现在就剥离那道残魂,而将真相告知,除了让本就噩梦缠身的哈利更加寝食难安外,毫无益处。
“……我、哈利,答应我,以后伤疤疼的时候一定要立刻告诉我——这一年你做噩梦时,伤疤也会这样疼吗?”
宁嚣决定先将噩梦的事解决。
“不。我倒是有些希望它疼,那样我还算知道原因。”
哈利突然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手指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扣住宁嚣的手腕,逐渐用力起来:
“你回来了?对吧?你现在就在我面前?”
宁嚣察觉到了哈利的反常,第一次时他们刚见面,正常,第二次就算是睡懵了,但现在的第三次确认,让宁嚣不得不警觉。
好在噩梦和残魂、或者说伏地魔没关系,宁嚣安抚的拍了拍哈利的手:“我在这儿,哈利,我在。
你是在害怕我不回来了?突然缺席一年的确是不可抗力,但我们不是每天都有来信吗。”
“只是一些——好吧,我并不能记住那些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神经质的颤音:“但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没梦到你——
一次都没有。”
哈利像是回忆起了那些梦,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盯着宁嚣,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因为长期疲劳而布满血丝:
“噩梦是从五年级开学前开始的,一开始我完全记不住,只是醒来时有愤怒、悲哀的情感,太真切了,就好像我真的那么愤怒过。
几乎每天醒来都是,那些梦一定是在侵入我的大脑。比起别人,我多出了一些……错误的直觉。”
“错误的直觉?”
“是的,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说法……我总觉得塞德里克已经死了,总觉得一个像粉色蛤蟆一样的人让我去她的办公室里关禁闭,总觉得手上有伤,还险些错过一场比赛,因为我觉得我被禁赛了——
而这些错误直觉的由来,一定是因为这些事都在梦里发生过!那些梦,那些梦……有时候我会突然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还在梦里……
我每天在给你写信时都感觉到迷茫,我真的见过你吗?一个只活在信里的人?我不敢和别人谈论这些事,我害怕他们告诉我,他们也不记得你……”
哈利哽咽,现实与梦境的混淆比那些事本身还要令他痛苦。
宁嚣也一时说不出话,他现在只能尽可能陪伴,因为他还没找到原因。
噩梦不是因为有入侵、哈利身上也没有诅咒之类的气息,也不是因为残魂……
“……抱歉,我目前还想不到可能性,不过哈利,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怎么想的?”
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房间陷入一种粘稠的寂静,宁嚣能清晰哈利掌心的冰冷,脉搏跳得又快又乱,终于到了那个被层层掩埋的、连哈利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可怕猜想。
哈利压低声音,好像怕惊扰到了什么:“就像你说的,梦有时会揭示一些启示、预言——万一这是接下来要发生的呢?
嚣,你不在,你没在梦里出现过……
你已经缺席了一年,再缺席第二年也不是没有可能,而那些事、那些——我不能接受那些梦是预言——完全不能……
接下来你会在学校?对吗?嚣,你回来了对吧,你不会去别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