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蒙加德,暖风也不是温柔的信使,而更像一个笨拙的、姗姗来迟的破坏者。
起初,是雪层下传来令人不安的细微碎裂声,冰甲开始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消融,化作冰冷浑浊的细流,沿着墙壁蜿蜒爬下,如同黑色的泪痕。
当低地平原早已是繁花似锦、绿意盎然之时,山顶的积雪终于退守到背阴的山坳和城堡最深的地牢入口附近。
天蒙蒙亮,宁嚣又去了几次城堡外的森林,补救打斗时波及的那一大片摧毁的草木。
被刀气斩断的树干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断口处抽出嫩绿的新芽;焦土中钻出点点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成片。
回春术虽能加速草木生长,但要让这片林地彻底恢复如初,至少还需三五十载光阴。
就在宁嚣准备转身返回城堡之际,一道迅捷无声的巨大黑影骤然掠过他头顶,盘旋数圈后,沉稳地落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岩石上。
那是一只体型相当大的猫头鹰,灰褐交杂、斑驳如树皮的羽毛,灰白色的面部,头又大又圆,乍一眼看上去有些惊悚。
那是亚诺的猫头鹰,一只乌林鸮。
此刻,它一只强有力的爪子死死扣住一只还在滴血的野兔,另一只爪子则高高抬起,小心翼翼地将一卷羊皮纸信件悬在空中,竭力不让兔子的鲜血玷污了信件。
这只大家伙第一次飞进城堡时把所有猫头鹰都吓炸了毛,乱飞乱叫。宁嚣也是看到信之后,才意识到这是只送信的猫头鹰,而不是溜进来捕食的。
他上前取下那卷幸免于难的羊皮纸。亚诺的信件少见的简洁,没有寒暄,内容却足以让人心头一震:
他终于把聚灵符的原理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确实可行,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加到湮灭咒里去。
亚诺在魔咒方面还真是天才……
宁嚣想了想那个小诗般冗长繁复的咒语,又看了看信中“聚灵符”被拆解后形成的、只多不少的一长串魔咒……这两者叠加、嵌套之后?
宁嚣微微抽了口气,实在难以想象最终施展时,那咒语究竟要念诵多久?怕不是得提前准备好提神魔药,才不至于中途断气。
宁嚣收好信件,又在返回城堡前顺手劈了些细木柴。是该架起坩埚的时候了——
斯内普已经给他寄了整整七份课程要用的的材料!宁嚣的储物戒里已经有一大罐犰狳胆汁了!
……总有人要在这场僵持中服软,而斯内普绝不是那个人。
宁嚣终于还是按照斯内普的信中的指导开始熬药,坩埚咕噜了整整一个月。
缓和剂、增强剂、活力滋补剂……宁嚣面无表情地封好每一个瓶口,系上标注着药剂名、日期和他自己名字缩写的小标签,将它们仔细打包进一个施加了抗压防震咒的橡木盒里。
这沉甸甸的一盒,是他无声的“投降书”。
格林德沃全程静立阴影之中,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少年的每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