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嚣没继续说下去,这里有蛇是意料之外,但更令人在意的是——无想舫失踪的那些修士都去了哪里?
这些实验的对象......莫非都是活人?可环顾四周,除了这些诡异的蛇类,整个地下空间空空如也。
来的路上他没感知到活人的气息。
他转头看向沉默的昭燕,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昭燕哥,我们再往里探探?说不定里面还有——”
“不,接下来分开行动。传送阵又被启动了。”
宁嚣一愣,这种级别的战斗,他还是趁现在有时间跑远点吧。
足尖一点,月华剑登时泛起清冷寒芒,剑身震颤,体内心法《复还道》运转到极致,周身经脉中奔涌的灵气在经脉中陡然炸开,闪影诀运转到极致,再加上两张神行符,刹那间只剩一道残影。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开凿这么大、且长的一条隧道?如此疾驰了一炷香时间,宁嚣终于看到了隧道末端,一扇巨大的大门——
黑石巨门在视野中不断膨胀,占据整个隧道,某种超越听觉的轰鸣开始震荡脏腑。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敲打在神经上的压迫感——就像有千万吨海水被关在门内。
但比这超出宁嚣认知的大门更骇人的,是地上那一长串难以名状之物。
就在同时,昭燕的指尖已在袖中掐完最后一道阵诀,已经布置好了阵法,他沉默的看向来者。
修齐自昏暗的廊道深处缓步而来,青衫如水,步履从容,仿佛漫步在自家后院。
见到昭燕,修齐眼中依旧满是笑意,缓缓向前迈步:“有意思,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可惜逃错了方向。”
“逃?”昭燕作揖:“晚辈只是想先他人一步瞻仰真君三百年之间居住的洞府,怎么会是逃呢?”
修齐摇头笑道:“竟能找到了这里,想来也已经知晓了大概,既然如此,我也不必伪装了。”
昭燕也笑盈盈的回道:“说笑了真君,我对你的那些大业没兴趣,我只好奇,那些失踪的修士呢?”
“真是麻烦的问题。”修齐叹了口气,一挥手,李王两位修士从阴影里走出,目光呆滞的走到他身后:“凌霄昭燕,现在只剩我们了,你拖延多久都没用,不如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是吗?真君都不舍得告诉我打算做的事,我又怎么会乖乖就范呢?”
“你还真是喜欢逞一时口舌之快,但——我不介意有人欣赏我的伟业,来吧!去看看那些自愿为修真大道献身的勇士!”
修齐畅快的大笑起来,踏着虚空向前走去,一边张开双臂,双手同时掐诀。
洞顶垂下无数藤蔓,每根藤蔓上都缠绕着一个修士——或者说,曾经是修士的活物。
他们的脊柱全部被抽出,但还用着藤蔓吊着一条命。
昭燕胃部一阵翻涌。那些被藤蔓贯穿的修士身体扭曲变形,但依旧活着,
“你疯了!”昭燕怒喝,“此等邪修做派,你不怕天谴吗!”
修齐不以为然地摇头:“这是进化。那扇门后是上古蛇修的传承,但可惜只有真正的蛇修才能进入。百年了,我在这鬼地方待了整整三百年,就为了打开那扇门!”
修齐的声音变得嘶哑,但难掩狂热,“加上你……这样强悍的身躯,我离成功不远啦!”
昭燕眼中寒光一闪,趁着修齐高谈阔论之际骤然出手。
无形的剑锋上缠绕着淡紫色雷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电痕。这一剑快得几乎撕裂空间,直取修齐咽喉要害。
修齐面色不变,双手迅速掐诀,十指翻飞间一道翠绿色的屏障凭空浮现。剑刃重重砍在屏障上,屏障纹丝不动。
“不自量力,凌霄昭燕!现在停下,你对我还有用,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休想!”昭燕张口就骂,又是一阵无形剑气。修齐袖中突然飞出十二道碧玉符箓,在空中组成一个诡异的阵法。两人身形交错,转眼间已过了数十招。剑气纵横,法术翻飞,整个空间都被激荡的灵力震得嗡嗡作响。
修齐越打越是心惊。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个有些天赋的后辈,却不想昭燕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都暗合天雷,竟与自己打得难分高下。
更可怕的是,对方似乎还在战斗中不断调整,招式越来越刁钻难防。
修齐突然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别怪我了。”
他双手结印,洞顶的藤蔓突然活了过来,如毒蛇般向昭燕缠去,这次昭燕却没法向那些藤蔓斩去。
尽管胸腔已经被藤蔓替代,那些人也实打实的活着,其中一个老人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嘶哑的哀求:“救……救我……”
“这些可都是自愿献祭的修士。”修齐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愉悦,“你要攻击我?先斩断它们,先斩断这些人的神魂。”
那失踪修士组成的护盾将修齐遮了个严,即便昭燕身法绝佳,从好几个方向同时进攻,也没能找到攻击修齐的角度。
“怎么?下不去手?”修齐轻笑着抬起右手,那些面孔顿时扭曲成更加痛苦的表情,“只是因为这些都是你们的好弟子?”
昭燕长叹一口气,此事终究是不能善终了,这份杀业自己不得不担,他对宁嚣神识传音:“逃。”
宁嚣在远处听的心惊。
自己现在走?
在石门前盘旋着一条由一节节胸廓组成的半蛇半人,正吃力的让宁嚣杀了自己。
宁嚣的指尖在储物戒上反复摩挲,冰冷的金属触感却给不了他半分安心,神识已经扫了储物戒好几遍,根本没有杀修齐而不波及周围的手段……
自己就这样离开?昭燕肯定会活下去吧,毕竟一千七百年后昭燕还活着?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