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翊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
听闻,抬起头,眼眸之中,透着一股寒意。
“她来做什么?”
余光瞥到跪在大殿的太子身上,冷嗤一声,“后宫女子也来干预前朝政事?让她回去!”
赵成业连忙应道,“喏。”
萧景翊望着殿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奏折边缘,眸色浓稠的仿若此刻那无尽的黑夜,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暗之意。
他岂会不知沈怀昭的目的?
不过是不想看到太子被责罚罢了。
想起那晚他去惜花宫寻她,暖黄烛火下,她娇软的身子靠在萧容祁怀里,朱唇轻启,声声唤他夫君。
他藏在阴影里,看着她亲手伺候他更衣,看着他视若珍宝的将她拥在怀里。
两人耳鬓厮磨,浓情蜜意。
那一刻,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从他怀里拽出来,狠狠教训一番。
只愿长伴殿下身侧?
如若不是因为她失了忆,他定要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萧景翊闭上眼睛。
身为帝王,一举一动关乎江山社稷,他深知不能被女人左右情绪,可此刻胸腔里翻涌的妒意却如燎原之火,烧得他理智几近崩塌。
一睁眼,却见赵成业弓着身子,再次进来禀报,“陛下,沈侧妃她执意要见您,还说...您若不愿见她,她便在宫门口跪着。”
萧容祁听闻,膝盖重重向前挪动几分,慌忙叩首,“陛下,嫋嫋她身子向来柔弱,定是忧心臣才会如此莽撞,还望陛下.....”
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景翊冷冷瞥他一眼,语气森冷,“太子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闲心替女人求情?”
眼眸之中,满是嘲讽之色。
萧容祁抬起头,“臣甘愿受罚,但求陛下...莫要为难她。”
萧景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内心帝王的尊严与隐秘的情愫不断拉扯着。
他猛地起身,案上奏折被扫落一地,在大步经过萧容祁身侧时,朝他冷冷吐出几个字,“好好给朕跪着!”
随后。
“赵成业!”
“奴才在。”赵成业连忙上前。
“看着太子,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起身!”
赵成业脑袋低垂着,不敢看陛下的神情,也不敢抬头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是恭敬应着,“喏。”
等萧景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赵成业看了眼太子,心中不忍,轻声劝道,“殿下,您.....”
却又在触及太子倔强的眼神时,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哎!
罢了罢了!
这九重宫阙里,人人皆是局中棋子,左右不过都是帝王掌心里的蝼蚁,他又有何资格怜悯太子?
.....
雨还在下。
萧景翊大步跨出乾清宫。
远远看见沈怀昭跪在宫门口。
雨水打湿了她的脸颊和额前的发丝,狼狈又让人心疼。
一想到她是为了萧容祁才这般作践自己,胸腔里的醋意又瞬间翻涌上来。
“起来。”
萧景翊的声音沙哑暗沉,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压抑,烦躁。
沈怀昭听到声音,下意识抬眸。
“陛下。”
她颤抖着,向前膝行半步,额头磕在湿漉漉的青砖上,再抬头时,脸上不知是雨水是泪水,“东宫诸事皆由臣妾掌管,太子妃残害皇嗣,苏侧妃私会外男,皆是臣妾疏责!”
“太子殿下心系朝政,本该专心辅佐陛下,后宫之事理当由臣妾处置妥当,可如今......”沈怀昭俯身,将脸颊贴紧冰凉的地面,颤着声音道,“是臣妾无能,才让东宫乱成一片,求陛下降罪于臣妾,莫要责罚太子殿下!”
萧景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明明是来替太子求情,偏生还要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当真是让人恼火!
他垂眸望着少女卑微的姿态,想起她曾说过最讨厌雨后的潮气,此刻却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跪在这浸透寒意的宫门前。
萧景翊向来自傲,不仅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在朝堂上更是一言九鼎,从未有人敢这般轻易挑动他的情绪,可眼前这个女人,总能轻易撕开他帝王的面具,露出内里被嫉妒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
“沈怀昭,为了萧容祁,你倒是舍得作践自己!”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身形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黑眸深邃暗沉,浑身透着一股冷洌逼人的气势。
仅仅只是失忆而已,竟变得如此胆大包天。
看来根本没把他说过的话放在心里。
萧景翊面色冷峻。
他盯着沈怀昭,眸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阴鸷狠绝。
俯下身。
缓缓抬起手。
宽厚的手背抚上沈怀昭细腻柔滑的脸颊。
动作看似温柔,却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手缓缓下滑,一寸一寸,似在细细感受着什么,又似在丈量着什么。
最终,停下了她的下颌处。
指腹擦过她柔嫩的唇瓣,却感受不到半分温度,下一秒,虎口发力,将她的脸抬起,狭长的眼眸中满是冰冷和寒意,“沈怀昭,你若想替太子求情,可知要付出什么代价?”
沈怀昭心下一惊。
双手本能地抓住那只大手,想要掰开却徒劳无功,她涨红着脸,声音发颤,“臣妾...臣妾愿担下所有罪责,只求陛下.....饶恕太子殿下。”
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
原本灵动漂亮的狐狸眼,此刻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恐惧。
盈盈泪光中,倒映着萧景翊冷酷无情的面容。
萧景翊闻言,喉间溢出一声冷笑,猛地将她的身子往上提。
两人肌肤紧紧相贴。
“担下所有罪责?你以为你的命,能抵得过萧容祁犯下的错?”
“那陛下要臣妾做什么,才能饶恕太子殿下?”
萧景翊薄唇抿起。
片刻之后,终是松开了手。
沈怀昭跌坐在湿漉漉的地上,还未缓过神,下一瞬,又被一股大力拉起。
萧景翊揽着她的腰,将她稳稳抱在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既然这样,那朕便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求情的代价!”
说罢,大步朝着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