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者号的甲板在能量乱流中微微震颤,下方马林梵多的战场如同一锅沸腾的血粥。林墨的指关节抵在冰凉的护栏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金属里。卡库的声音带着紧绷的焦灼:“船长,白胡子胸口那贯穿伤……是赤犬的岩浆!” 艾尼路的雷光在周身噼啪炸响,黄金棍指向处刑台下那个在海军包围中左冲右突、橡胶肢体伸缩到极限的身影:“草帽小子快撑不住了!” 佩罗娜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死死盯着远处多弗朗明哥那标志性的邪笑和嚣张指间线。
林墨的视线扫过战场——白胡子庞大的身躯上,新旧伤痕交织,每一次挥动薙刀引发的空震都带着力竭的沉重;更远处,雷利的西洋剑被藤虎的重力场与绿牛疯长的植物死死缠住,剑圣的眉头紧锁;而处刑台上,艾斯低垂的头颅和卡普铁青却微微颤抖的侧脸,构成一幅刺目的画面。他胸腔里那块沉寂的镜核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一跳,冰冷而锐利,如同被无形的线猛地扯紧。不能再等了。每一个瞬息,都可能是生死的分野。
“待着。” 林墨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道撕裂阴云的黑色雷霆,从墨者号船舷悍然扑下。没有呼啸,没有预兆,纯粹的速度压缩了空气,发出沉闷的音爆。目标直指处刑台前那片混乱的核心——路飞所在!
“黄猿大将!天上!” 一名海军校尉的惊叫被淹没在战场轰鸣中,但足以让正欲对萨博追加闪光踢的黄猿动作微滞。他戏谑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细长的眼睛眯起,望向那道从天而降的黑影。
就是此刻!萨博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个千钧一发的分神!覆盖着漆黑武装色的水管不再硬撼黄猿的光速踢击,反而借着那股沛然巨力,身体如同被发射的炮弹,以比之前任何一次倒飞更快的速度,更精准的角度,狠狠砸向处刑台的方向!“谢了!” 萨博的吼声在气浪中炸开。
“狡猾的小鬼!” 黄猿的语调拖长,带着一丝被算计的懊恼,但金光闪烁的身影已如附骨之疽紧追萨博而去。然而,那道从天而降的黑影比他更快!林墨的身影在半空中诡异地折转,并非拦截黄猿,而是如同未卜先知般,出现在萨博飞射的路径前方。两人在空中交错而过,视线碰撞的刹那,无声的默契已然达成——萨博去救艾斯,黄猿,由林墨挡下!
“八尺琼勾玉!” 黄猿的耐心似乎耗尽,不再追求精准点杀,双臂交叉胸前。霎时间,无数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弹,如同神灵泼洒的毁灭之雨,密密麻麻笼罩了林墨和萨博前方的大片空域!刺眼的光芒吞噬了视野,死亡的尖啸撕裂空气。
“镜界·千面回廊!” 林墨低喝,双手在胸前急速交叠、翻转。他身前原本澄澈的空气,骤然变得如同被打碎的琉璃,无数不规则的镜面碎片凭空生成、旋转、堆叠!这不是实体,而是空间被镜核碎片的力量强行扭曲折叠出的屏障。第一波八尺琼勾玉狠狠撞入这片扭曲破碎的镜之领域。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足以洞穿钢铁舰船的光弹,如同射入了万花筒。它们在其中被疯狂折射、分裂、偏转!一道光弹可能瞬间分裂成数十道更细碎的光束,射向四面八方;另一道光弹则被诡异地扭转方向,竟将不远处一艘海军小型炮艇的桅杆拦腰炸断!轰隆!轰隆!爆炸声此起彼伏,却大多偏离了预定目标。破碎的镜面屏障也在剧烈震颤,裂痕蔓延,显然无法完全承受大将级别的饱和轰炸。
几道漏网的光束穿透屏障,直射萨博背心!“小心!” 伊万科夫的惊呼刚出口。萨博却头也不回,将后背完全交给了那片扭曲的镜域。噗嗤!光束穿透他残影——不,那不是残影!就在光束及体的瞬间,萨博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一阵模糊荡漾,光束穿透的仿佛只是一个虚幻的镜像!真正的萨博,借助林墨镜域对光线和空间的短暂扭曲干扰,速度再增一分,已如离弦之箭逼近处刑台下方!
“混账!” 赤犬的怒吼如同熔岩喷发。他刚一拳将一名白团队长轰飞,炽热的岩浆巨拳调转方向,恐怖的毁灭气息锁定半空中制造混乱的林墨!“冥狗!” 熔岩构成的狰狞犬首咆哮着撕裂空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林墨瞳孔骤缩。赤犬含怒一击的威势,远超黄猿的散射光弹!镜核碎片在胸腔内疯狂跳动,发出高频嗡鸣。他双手猛地向两侧虚拉,如同撕开一幅无形的画卷。“镜壁·噬渊!” 一面巨大、厚重、边缘布满锯齿状裂痕的漆黑镜面,瞬间横亘在他与熔岩巨犬之间!这面巨镜深邃得如同通往虚空,镜面并非反射,而是纯粹的吞噬之暗。
轰——!!!
熔岩巨犬狠狠撞在漆黑镜壁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被强行撕裂的“滋啦”声。狂暴的岩浆能量疯狂涌入那片深邃的黑暗,如同泥牛入海,被巨镜贪婪地吞噬、消解。镜面剧烈震荡,漆黑的表面泛起熔岩般的暗红涟漪,无数蛛网般的裂痕飞速蔓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红。强行吞噬大将级攻击的反噬,瞬间震伤了他的内腑。
“雕虫小技!” 赤犬眼神暴戾,熔岩化的巨拳再次抬起,更恐怖的能量在汇聚。同时,黄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林墨侧后方死角,指尖一点刺目金芒凝聚——“天丛云剑!” 光之利刃无声斩落!前后夹击,绝杀之局!
生死关头,林墨眼中却爆发出骇人的厉芒。他竟不闪不避,反而猛地将双臂交叉护于胸前,同时右脚狠狠向下虚空一跺!“镜反·万劫同归!” 那面濒临破碎的漆黑巨镜,连同周围尚未消散的扭曲镜域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内剧烈坍缩!一个微小的、却散发着恐怖引力的漆黑奇点瞬间生成!赤犬后续轰来的熔岩洪流和黄猿斩落的天丛云剑光,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引力猛地拉扯、扭曲,竟不受控制地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隆——!!!!
熔岩与光剑的碰撞点,爆发出比太阳更刺眼的白炽光芒!毁灭性的冲击波呈球形炸开!首当其冲的赤犬和黄猿同时被自己与对方的力量震得气血翻腾,身形暴退!海军的阵型瞬间被清空一大片,哀嚎遍野。林墨则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树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砸向下方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冰屑混合着烟尘冲天而起。
“林墨!” 墨者号上,卡库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佩罗娜捂住了嘴。艾尼路眼中雷光暴闪,黄金棍捏得咯吱作响,却死死记着林墨的命令。
“老爹!路飞他……” 钻石乔兹硬扛着青雉的冰矛,嘶声吼道。白胡子染血的视线扫过战场,看到了那个在海军中将们围攻下摇摇欲坠的草帽身影,也看到了深坑中挣扎站起的林墨,更看到了处刑台上方,战国悄然举起的右手,那掌心凝聚着刺目的佛光!“库啦啦啦啦!” 白胡子爆发出震天狂笑,带着睥睨天下的决绝,“小的们!用你们的命,给草帽小子开出一条通往兄长的血路!别让这个时代……嘲笑我们的无能!” 最后的命令如同战鼓,敲在每一个白团队长心头。
“掩护萨博先生!” 革命军战士的怒吼在战场一角炸响。数道悍不畏死的身影扑向追击萨博的鬼蜘蛛和道伯曼,用身体和武器构筑起一道血肉堤坝。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萨博借着这以命换来的缝隙,水管横扫逼退两名巨人中将,脚尖在冰面一点,终于踏上了处刑台的第一级阶梯!抬头,艾斯那张布满血污却写满难以置信的脸近在咫尺!
“艾斯!” 萨博的声音带着哽咽,水管灌注全力砸向锁链!火星四溅,海楼石锁链纹丝不动。“钥匙!战国手上有钥匙!” 伊万科夫尖锐的嗓音从下方传来,他的人妖拳法正艰难地格挡着鼯鼠的剑锋。
就在这时,一道缠绕着紫色鬼气的巨大刀光,如同从地狱斩出的月牙,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斜斜劈向处刑台基座!“狮子·千切谷!” 七武海鹰眼米霍克,终于出手了!这一刀若是斩实,足以将半个处刑台连同上面的艾斯、萨博一同粉碎!
“休想!” 深坑之中,烟尘未散,一道冰冷的声音却穿透喧嚣。浑身浴血的林墨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左臂不自然地垂下,显然骨骼已断,但右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入身前的冰面!“镜牢·葬影!” 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冰面瞬间变得如同光滑无比的明镜!鹰眼那惊天动地的斩击刀光,轰然斩入这片镜域冰面。
没有爆炸,没有阻挡。刀光如同劈入了另一个维度,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留下无数道疯狂折射、跳跃的、细碎的光痕!这些光痕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一部分被折射向天空,一部分射入周围海军人群,更多的则被强行扭曲、引导,狠狠撞向处刑台另一侧——正欲对萨博发动偷袭的多弗朗明哥!
“弗弗弗弗!该死的镜像!” 多弗朗明哥猝不及防,仓促间用缠绕霸气的丝线在身前编织成网。砰砰砰!密集的折射刀光撞击在线上,发出金属般的爆鸣,将他硬生生震退数步,脸上邪笑第一次被惊怒取代。
“机会!” 萨博眼中爆发出狂喜。趁着鹰眼刀势被林墨以诡异方式引偏、多弗朗明哥被阻的瞬间,他全身力量灌注双臂,覆盖着最顶级武装色的水管,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砸向艾斯背后那根象征着最终束缚的、连接着处刑台核心的海楼石支柱!
咔嚓——!令人心颤的碎裂声响起!并非锁链断开,而是那根粗大的支柱,被萨博倾注了所有愤怒、希望与兄弟情谊的一击,硬生生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整个处刑台随之剧烈一晃!
“萨博!” 艾斯的声音带着哭腔,锁链哗啦作响。战国的脸色终于变了,掌心佛光炽盛到极点,眼看就要拍下!
冰坑边缘,林墨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冰面才勉强维持不倒。强行引导鹰眼斩击的反噬,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鲜血不断从嘴角和左臂断裂处涌出,在身下洁白的冰面晕开刺目的红梅。镜核碎片在胸腔内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和……奇异的悸动。
“咈咈咈咈……真是顽强又讨厌的小鬼啊。” 多弗朗明哥的怪笑声由远及近,五色线撕裂空气的尖啸已到脑后,“游戏该结束了!” 丝线切割的冰冷触感甚至刺激到了林墨的后颈皮肤。
避无可避!林墨猛地抬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近乎疯狂的、碎裂的镜光!他不再试图格挡或闪避,反而将仅存的、凝聚着最后力量与镜核之力的右手,狠狠拍向自己脚下那如镜的冰面!“镜爆·碎我!” 一声嘶哑的咆哮,如同困兽最后的绝唱。
嗡——!
整个镜牢覆盖的冰面,连同林墨自己的身体,瞬间爆发出无法直视的刺目白光!这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空间本身被镜核力量强行撕裂、粉碎、再重构引发的恐怖坍缩!一个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扭曲的光球瞬间膨胀开来!多弗朗明哥的五色线斩入光球,如同陷入最粘稠的泥沼,瞬间被折射得支离破碎,连带着他本人也被一股狂暴的、撕裂一切的无形力量狠狠炸飞出去,墨镜碎裂,华丽的粉红羽毛大衣被割开无数道口子,鲜血淋漓!
光球只存在了一瞬便轰然消散。原地只留下一个更加深邃的冰坑,坑底布满了光滑锐利的冰晶断面,如同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林墨的身影消失了。不,并非完全消失。在坑底最中心,一面半人高的、布满蛛网裂痕的残破镜面斜插在冰中。镜面内,倒映着硝烟弥漫、血火交织的马林梵多战场。镜面深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与林墨极其相似的虚影,正冷冷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消…消失了?” 远处,刚稳住身形的黄猿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赤犬熔岩化的脸庞也阴沉得滴出水来,死死盯着那面孤零零的残镜。
“在那里!镜子里!” 墨者号上,佩罗娜失声尖叫,指向处刑台下方阴影处。冰坑中的残镜倒影里,那模糊的虚影似乎动了一下。而在现实战场,处刑台基座那片被萨博砸裂的支柱阴影中,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林墨浑身是血、气息萎靡到极点的身影,竟然如同从阴影中“浮”了出来!镜核碎片最后的保命力量——以镜为遁,以影为桥!代价是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
此刻,他距离处刑台,只有最后十步!头顶,是萨博绝望地砸击着那道裂痕扩大却仍未断开的支柱;是艾斯目眦欲裂的呼喊;是战国掌心那蓄势待发、足以净化一切的佛光!赤犬的怒吼、黄猿指尖重新凝聚的光芒、多弗朗明哥爬起后的疯狂咒骂、无数海军将校挺起的刀枪……所有的杀意,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轰然锁定在那个从阴影中浮现、摇摇欲坠的身影上!
林墨艰难地抬起头,脸上血污混合着冰屑,视线却锐利如刀,穿透层层阻碍,死死钉在艾斯背后那根即将断裂的海楼石支柱上。他沾满鲜血的右手,颤抖着,却异常稳定地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了那处裂痕。指尖,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仿佛能映照诸天万界的镜光,开始艰难汇聚。十步之遥,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