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许之摆摆手,“放心,我在暗处猫着,她要是敢做的太过,我出来吓一吓,骂她一顿,你也就没事了!不然,咋办?”
楚良夜烦躁的挠了挠头,想着也只好这么办了。
晚饭时分,铺子里荷花精心做了两个菜,二人用食盒装了,又把棉被和十月的衣裳装了一大包,二人一道拎着就赶紧往县衙去了。
好歹之前打点过,没费劲二人就进去了女监。
里头确实昏暗,阴冷,到处都脏兮兮的,零星关着几个妇人,造的跟个蓬头鬼一样,也不知是关了多久,因何被关的。
二人毕竟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越是跟着差役往里走,一颗心沉的越厉害!
待终于到了尽头一个单独的牢房跟前,见十月正披着个陈旧的棉被,在墙角缩着,见她二人来了才缓缓起身迎了过来。
“哥,你也回来了?”
“月儿,你咋样?受委屈没?”
“哥,我没事,你们怎么还过来了?方才外头几位差大哥给我送过吃食了。”
秦许之看着妹妹裙摆上沾的稻草,还有鬓边的乱发,哽咽道:“这里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吃?来,你们那个丫头,荷花,新给你做的!”
说着把食盒打开,将饭菜端了出来。
十月也没地方坐,直接就坐在了稻草是,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眼饭菜,勉强笑笑,“闻着就香。”
说着就端碗吃了起来,“对了,敦敦咋样?闹没闹?”
楚良夜看着媳妇坐在稻草上小口小口吃饭的样子,心里恨不得直接刮了那个林氏,一了百了!
使劲眨了下眼睛,抹了抹眼角,摇摇头,“没闹,敦敦被招娣抱去了,二嫂也没走,跟着看着呢!
反正平时他和妞妞也是对着喊,这会儿估摸着正在一处玩儿呢。”
十月放心的舒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楚良夜想想,还是对十月说道:“我和许之想待会就去诈一诈那蛇蝎妇人,看能不能叫她透漏出,东西到底怎么沾染的毒药!”
十月听了,低着头略作思索,便缓缓点了头,“那可千万小心,宁可诈不出来,也不能把你搭上!要是让这个蛇蝎毒物沾上了你,我得活活气死!”
楚良夜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要是被她沾上,我还不如直接一刀结果了她!”
“哎,你可别糊涂啊,还有孩子呢,你把自己搭进去,后头就算证明咱们是清白的,咱也亏大发了啊!儿子可就没爹了!”
“好好好,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放心,这不许之也跟着呢么,绝不会叫她得逞!”
十月看了眼满脸凝重的哥哥,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对了,前头冯县丞来过了。”
“哦?冯县丞已经来过了?”
十月点头,“迎辉他们夫妻回去就和他说了,他就从县城直接过来了一趟。
他和我说,已经着人把咱镇上几家药铺都查问过了,说是近期根本就没有人买过‘鹤顶红’这种毒药,不知道那包药是从哪儿来的!
眼下,刚打发人往县城药铺查问去了!”
“都找到县城去了?镇上都没有吗?”
十月摇头,“县丞大人说,这种毒药,但凡有人买,药铺都是要登记在册的,有名有姓,不然的话,一旦回头被发现药铺瞒报漏报,那铺子也不用开了,所以,应该是错不了!
而那包药,虽然眼下确实无法确定它的来源,不过鉴于那个林氏是从府城回来的,他说若是县城也没线索,会着人手去府城调查。
只是府城又大,药铺也多,买药的人自然也多!
如此一来,这日子可就久了,叫我耐心等着,别太心急!”
“府城?府城那么大,这得多久才能排查清楚?”
“是啊,县城都那么大,府城更大,得什么时候有结果!”
楚良夜听了这话突然又想到林氏和她婆婆的矛盾,便问道:“难道不能把林氏抓起来,仔细查问查问吗?”
十月摇摇头,“眼下是人家吃了咱们的东西死了人,人家才是苦主。
冯县丞说在没有实在的证据之前,没法对那个林氏怎么样, 他最多只能着人暗暗注意林氏的动作,看看可有什么漏洞。
反正一切都得等初十以后,知县大人升堂问案,才能计较。他说,如今就是尽量自救,他也会帮着想法子。”
“这么严重了么…”
楚良夜把着栏杆深深的看了眼媳妇,当真是有些害怕了,他们家想摘清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若最后当真找不到毒药的来源,只怕他媳妇怎么着也难保周全了!
楚良夜再顾不得其他,一股脑把东西给媳妇塞进去,故作淡定的安抚道:“放心,我这就去找那个林氏摸摸底!
你别怕,不论怎么样,我和许之都在的!
便是最后真要论罪,不论去哪,你男人肯定陪你去,必不会叫你一个人背井离乡去受苦的!”
“对,你别怕!若是毒药来源不明,那最多也就是你们夫妻监管铺子不善,肯定不能说是你们蓄意下毒!
大不了就流放呗,到时候叫老三陪你去,至于敦敦,给我留下就是,我肯定给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等你们回来!”
事情出到现在,十月本还存着侥幸,可是听冯县丞说,没查到毒药的来源,心里也没了底,心里明白,想清清白白的离开这里,怕是难了!
这会儿又见哥哥和自己男人这么说,十月再也端不住了,撂了碗筷,伸手出去紧紧的抓着哥哥和自家男人,惊恐的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看的二人愈加心如刀绞一般!
再说二人安抚了十月,携着无处发散的怒火和满心的忧虑,大步流星直奔北街而去。
到了这个胡同的时候,因为还是新年,家家户户院子里都高高的挑着红灯笼,还有时不时响起的炮仗声。
秦许之看了看周围的位置,便挑着跟前的一个柴禾堆藏在了后头,楚良夜匀了匀气儿,便拍着杨家的大门喊道:“林嫂子在家吗?林嫂?”
这会儿院子里的棚子还支着,孝布还挂着,可是已经没人守着了。唯二的两盏灯笼也裹着白布,在这到处都是喜庆红色的新年夜之中,显得十分突兀。
半晌,里头终于推门出来一人,正是林氏。
“这么晚了,是谁?”
林氏一身素缟,鬓边攒着白色的绢花,抻着脖子往门外看了看。
“是我,有事要和嫂子商量!”
林氏一见竟是楚良夜,着实有些意外!
赶紧就关了屋门,过来开了院门,“东家这么晚过来有事?又是来问罪的么?”
楚良夜听着她甚至是有些哀怨的口气,强压了怒火,微微咳了咳,才故作不自在的说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