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灯光很柔和,可幸村却觉得刺眼。他微微蹙眉,模糊的视线里,队友们红着眼眶围在床边,而在这群熟悉的面孔之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
——像是夜空中最遥远却最明亮的那颗星,无声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黑紫色的长发如丝绸般垂落,衬得他的肌肤愈发白皙。他的眼睛是深邃的紫水晶色,眼底仿佛藏着细碎的星光,温柔又疏离。
他比幸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美丽,甚至超越了性别本身的界限。
幸村混沌的意识缓慢地运转着,麻醉的药效尚未褪去,他的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艰难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朝那个身影伸去——
“你……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灼烧过。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唇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嘘——”
他的声音很轻,像夜风拂过耳畔,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你今天很累了……我们明天再见。”
明天?
幸村不想等到明天。他的手指徒劳地抓了抓,想要拽住对方的衣角,可意识却再次被拖入黑暗。
在彻底坠入梦境的前一秒,他恍惚听见少年低声呢喃——
“做个好梦,精市。”
*
梦境的世界泛着朦胧的微光,幸村站在一片虚幻的雾气中,望着眼前的【幸村】,瞳孔微微收缩——
那个男人身形修长,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沉稳而内敛的锋芒。紫蓝色的发丝垂落在肩头,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眸里,盛着更为复杂的情绪。
——这是……未来的自己?
【幸村】并未多看他一眼,只是死死盯着虚空某处,指节攥得发白,仿佛透过梦境在注视着什么。
“阿利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又骗我。”
话音未落,他的掌心骤然浮现出一缕淡金色的光痕,那光芒微弱却坚韧,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连接着遥远的彼方。
——生命链接。
幸村怔怔地看着那道光,心脏莫名抽紧。
“灵力被抽空,身体濒临崩溃……”【幸村】冷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痛楚,“你以为瞒着我独自行动,我就察觉不到了?”
他的语气森寒,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名字。
“阿·利·亚。”
明明是轻柔的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年轻的幸村下意识退后半步,喉咙发紧。
——未来的我,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那个“阿利亚”又是谁?他到底做了什么?
【幸村】终于将目光移向他,眸中的凌厉稍稍缓和。
“别学他。”他淡淡道,“隐瞒只会让在乎你的人更痛苦。”
话音未落,梦境突然剧烈震荡,【幸村】的身影逐渐模糊。
“等等!”幸村伸手想抓住他,“到底发生什么——”
“去问他吧。”【幸村】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带着无奈与纵容。
“那个总是擅自背负一切的……笨蛋。”
*
现实世界。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病房,在白色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幸村静静地躺着,紫蓝色的瞳孔微微涣散,似乎仍未从梦境中抽离。后背的冷汗浸湿了病号服,带来冰凉的触感,心跳声在耳边鼓噪,一下又一下,清晰得令人烦躁。
——那是梦吗?
他缓缓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仿佛还能看见那道金色的灵力丝线,缠绕在指尖,连接着某个遥远的存在。
指节无意识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带来细微的刺痛。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幸村君,你醒了啊。”护士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幸村回过神,迅速敛去眼底的阴翳,唇角扬起惯常的温柔弧度:“我没事,谢谢关心。”
——完美得体的微笑,毫无破绽的语气。
护士松了口气,一边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一边随口说道:“对了,刚刚有位超漂亮的少年来看你,说是你的朋友,但看你还在睡,就先离开了。”
幸村的手指猛地一颤。
“……很漂亮?”
“嗯,眼睛很漂亮,像是紫水晶一样。”护士回忆道,随即笑了笑,“他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吵醒你呢。”
幸村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昨天见到的那个少年,不是他的幻觉?
*
清晨的厨房里飘着煎蛋的香气,爱弥奇亚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指尖死死扣着桌沿,指节泛白。
\"好痛......\"
他的声音平静得诡异,仿佛只是在念一段无关紧要的台词,而非承认自己正承受着某种撕裂般的痛楚。
阿库亚转过头,锅铲还悬在半空。他盯着爱弥奇亚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眉头皱了起来:\"从昨天回来就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爱弥奇亚突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紫水晶般的眼睛眨了眨,\"早餐不会有秋葵吧?哥哥?\"
这个表情太犯规了——阿库亚瞬间恍惚了一下,就像小时候每次被星野爱用这招糊弄过去时一样。等他回过神,话题已经被带偏到\"今天的味增汤有点咸\"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但就在阿库亚转身盛饭的瞬间,爱弥奇亚的表情骤然扭曲。他无声地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用口型对着虚空咒骂:
\"我·绝·对·要·回·去·杀·了·你·们——\"
\"九尾!还有神产巢日!!\"
记忆闪回到昨天深夜的医院病房。当他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沉睡的幸村体内时,神产巢日当时想要告诉他的事情才终于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时空穿越者,使用灵力需要承受双倍反噬。』
也就是说,他每用一次灵力治疗幸村,自己就要承受双倍的反噬。
可是啊,他昨晚一次性直接帮幸村把病治好了啊......
痛死了——
爱弥奇亚强撑着这具被疼痛反噬的身体和露比他们聊了会天便出门去看幸村的情况了。
幸好他昨晚的治疗没有白费,不然他现在的疼痛岂不是很没用!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幸村,爱弥奇亚叹了口气打算先去医院天台喘口气。
医院天台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爱弥奇亚踉跄着走到栏杆边,终于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
\"咳......\"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头,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却在白色袖口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晨风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掠过耳畔,他仰起头,眯着眼看向天空——那里正飘着几缕薄云,干净得令人作呕。
好像...撑不住了...
爱弥奇亚的意识开始涣散,视野边缘泛起不祥的黑斑。他试图抓住生锈的栏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滑落——
\"阿利亚!!\"
伴随着铁门被暴力踹开的巨响,熟悉的怀抱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幸村的手臂勒得他生疼,那双总是优雅执拍的手此刻正剧烈颤抖着,指腹蹭过他染血的唇角。
\"你...你这个......\"
素来冷静的声线支离破碎,紫罗兰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暴风雪般的情绪。
啊——是他的精市,二十四岁的精市暂时接手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精市...怎么...跑出...跑出来了......\"他断断续续地笑着,又呛出一口血,\"这哪里像...昨天刚手术完的人...咳咳......\"
【幸村】的表情恐怖得仿佛要杀人。他一把扯开爱弥奇亚的衣领,当看到锁骨下方浮现的黑色咒纹时,呼吸骤然停滞——那是灵力透支后反噬的具象化,蜿蜒如荆棘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
\"谁允许你......\"【幸村】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谁允许你擅自......\"
“别担心......反噬而已......就是有点......疼...”爱弥奇亚强压下喉咙里的又一口血,试图用谎言遮掩现状,可是现在已经不是爱弥奇亚三言两语就能骗过去的了。
“闭嘴!”【幸村】暴怒地打断他,手臂穿过他的膝弯想将人抱起,却在发力瞬间闷哼一声——他忘了这具身体昨天才经历过一场大手术。
两人重重摔回地面,幸村却本能地翻身垫在下方,撞击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爱弥奇亚伏在他胸口,听见对方胸腔里疯狂鼓动的心跳。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颈侧——啊,他的精市哭了。
\"......骗子。\"【幸村】将脸埋进他染血的发丝,嘶哑的哽咽烫伤耳膜,\"你说过...不会再受伤的......\"
天台的门再次被撞开,纷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由远及近。但爱弥奇亚已经听不清了,他最后看到的,是幸村死死攥住他衣襟的、骨节发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