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林陌阳直勾勾看着刘小刀,冷冷问道。
事关重大,他必须要进一步确认对方没有说假话。
面对林陌阳的询问,刘小刀点头如捣蒜:“嗯嗯,要是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
见他这副模样,林陌阳心中暗喜。
紧接着,他扫视了几人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想走死路还是走活路?”
几人一听还有活的希望,个个都连连点头,异口同声:“活路,活路!”
显然,林陌阳手中握着的真理,已经完全让他们屈服。
只见他轻笑一声,枪口指向来时的方向:“去,下面清水塘镇上派出所,找李大刚。”
“就说报案,把你们知道的牛仁的罪状都说给他听。”
“如果敢不去,我就告诉牛仁说你们背叛他。”
“到时候不用我出手,他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此话一出,几人不免想到牛人当着他们的面杀人的残忍画面,一个个不经意间打了个冷战。
虽然说今天来堵林陌阳的不光是他们几个,但是刘小刀那个刀疤实在太过显眼。
只要林陌阳找到牛仁一说,对方基本上不用考虑就可以锁定他们几个。
想到这儿,另外三个用不甘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刘小刀。
那样子就像是在说,都怪你,要不是你脑门顶着个道坝,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被动?
刘小刀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感受到另外三个同伴异样的眼光,他有些不乐意:
“看什么看?要不是我的话,咱们几个今天都的交代在这里。”
此刻的他完全相信,如果不是林陌阳看在这个刀疤的辨识度上让他们去自首,那他们就失去了作用,林陌阳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他们开枪。
看着胡思乱想的刘小刀,林陌阳微微一笑:“嘿,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既然如此,那还需要我多说吗?还不赶紧滚下去!”
此话一出,几人对着林陌阳磕头如打算,以此来感谢林陌阳的不杀之恩。
紧接着,便朝着林沐阳来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快速跑了下去。
那里对他们来说,就是逃出生天的光明大道。
危机解除,沈幼薇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放松下来。
“阳哥,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去自首举报那个叫牛仁的?”
依着她,肯定是让他们去自首就是。
至于检举牛仁,她确实没想过。
闻言,林陌阳微微一笑:“那样的恶人,早杀早好。”
说着,将手枪放进挎包,继续蹬着二八大杠前进。
可怜这个叫牛仁的,还没跟林陌阳见上面,就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车轮碾过最后一段的土路,县城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
林陌阳单脚撑地停在路口,沈幼薇扶着他的肩膀跳下车座。
“糖葫芦……新蘸的糖葫芦嘞……”
裹着蓝布头巾的老汉推着玻璃柜车从他们面前经过,透亮的糖壳裹着红艳艳的山楂,在阳光下像一串串红宝石。
沈幼薇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林陌阳见状,从包里掏出两分钱:“老人家,来两串,要糖厚的。”
“得嘞!”老人将钱收下,递给林陌阳两串鲜红亮眼的糖葫芦。
在沈幼薇光芒闪烁的目光中,林陌阳拿着一串递到她面前。
沈幼薇开心地将糖葫芦接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冰凉香甜的味道立马就充斥整个口腔。
林陌阳见状,忍不住轻笑。
二人转过供销社的灰砖墙角,各种叫卖声突然扑面而来。
十几个戴红袖章的青年正围着一辆解放卡车贴标语,鲜红的“严打刑事犯罪”六个大字正被抻平在车头。
穿得确良衬衫的售货员踮着脚往橱窗里挂新到的布料,玻璃映出对面茶馆里说书人飞舞的惊堂木。
“借过!”
两个穿喇叭裤的小年轻骑着铃铛乱响的自行车擦过他们身边,后座绑着的三洋录音机正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
邮电局门口,穿绿制服的邮递员正从帆布包里倒出一叠《人民日报》,头版黑体标题赫然写着《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决定》。
买报的人群里有个戴眼镜的干部突然高喊:“快看!上面要开始严打了!”
人群顿时像煮沸的水般翻涌起来,朝着卖报纸的邮递员围了过去。
没一会儿,所有的报纸都被一扫而光。
邮递员心满意足地拍了拍空荡荡的帆布包,转身进了邮电局。
二人随着人流来到大十字路口,只见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挂着“方县诗友会”的横幅。
台下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台上几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正慷慨激昂地朗诵着诗歌。
这里,正是他们俩来的目的地之一。
沈幼薇在家看了许多书,也学了很多诗词,突然间对当今那种朦胧晦涩的诗句来了兴趣。
所以一听到林陌阳说今天有师友会,二话不说就要来看。
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只见沈幼薇一脸认真地倾听着台上的文艺青年原创的诗词。
旁边的林陌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面也忍不住回到上一世闲暇之余欣赏各种诗词的岁月。
如今自己重生回来,要不是林振生一家跟刘大富老是上门找茬,自己也算是实现了那些诗句中的田园生活。
每天睁眼闭眼,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
哪怕是男耕女织,也让人感到无比轻松惬意。
这时,台上传来一首仿写徐大家《再别康桥》的诗。
“慢慢地我睡着了,正如我慢慢地喝醉,不发出一丝喧嚣……”
沈幼薇听着总感觉不对味,忍不住问向身边的林陌阳:“阳哥,你觉得这首诗怎么样?”
闻言,林陌阳淡淡一笑:“仿得太过牵强,倒是有些侮辱了徐大家的名声。”
原本实事求是的一句点评,却立马引来身边人的不满。
“你懂什么诗?”旁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猛地转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这可是我们诗社社长的大作!”
他声音不小,周围几个文艺青年模样的男女立刻投来不善的目光。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看到林陌阳跟沈幼薇朴素的穿着以后冷哼一声:“乡下来的土包子,也配评价现代诗?”
林陌阳还没开口,沈幼薇先急了:“你们怎么这样说话?诗写出来不就是让人评的么?”
“评?”眼镜男嗤笑一声,指着台上正在谢幕的朗诵者,“知道那是谁吗?县文化馆馆长的公子!人家在省报上发表过三首诗,你们种一辈子地都写不出这样的句子!”
他话音未落,前排突然站起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转身盯着林陌阳:“小伙子,你说这诗仿得牵强,那你倒是说说,徐志摩的原作好在哪里?”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陌阳身上。
显然,这个中年人的身份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