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从徐老夫人的一言一行中,大概猜到了沈婧留下的线索,其中就有关于徐褚的。
她猜测徐褚未来一定是个人物。
“长公主,我们徐家世代忠良,祖辈也曾跟着先帝打过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宽恕。”
徐老夫人朝着宁安磕头,声音哽咽,可眼眸里还有一闪而逝的不甘心和愤怒:“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是徐灿的罪过长公主,人死账销……”
“老夫人这叫什么话?我与徐家大公子何曾见过面,哪来的仇?”宁安一脸无辜:“御史弹劾徐家,桩桩件件也不是空穴来风,徐家若是行得正坐得端,父皇怎会严惩徐家?”
徐老夫人一时语噎,可她想说若吹毛求疵,谁家也不干净。
徐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入朝为官者也有十几人,即便是犯了错被御史揪住,没道理所有徐家为官者都要被弹劾。
其中没有猫腻,谁能信?
可这话她说不出。
宁安的视线越过了徐老夫人,落在了徐褚的背影上,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她痛恨一切徐家人。
徐褚,必须死!
“刚才长公主说只要我交代了灵堂上沈大姑娘的话,就能帮着求求情,可还作数?”徐老夫人忽然问。
宁安听见动静收回视线,巧笑嫣然地点点头:“会的。”
闻言徐老夫人松了口气,谁不知长公主是皇上的心尖尖,若有长公主求情,皇上必定能网开一面。
“天色不早了,徐老夫人还是回去吧,外祖父已经辞官多年,不会参与朝政的。”宁安道。
徐老夫人犹豫了片刻后缓缓站起身,果真是听了她的话带着徐褚离开了乔家。
人一走,乔姝露脸:“你还真打算给徐家求情?”
宁安摇头:“当然不。”
她知道父皇为何迟迟没有发作徐家,还欠缺了一个连根拔起的机会,若非如此,只怕父皇恨不得要将徐家满门抄斩。
宁安隐约看见了廊下的一抹衣袍,抬起头看向了来人,露出灿烂微笑:“外祖父。”
乔禄刚才一直都在,他抬脚走了过来:“徐家得罪你了?”
“是!”宁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下巴轻抬:“那个徐灿羞辱过我,若非他,我也不会经常做噩梦。”
生怕理由不够,宁安瘪瘪嘴一颗眼泪要落不落:“灵空大师替我占卜过,我是个早夭之命,都是徐家克我。”
听说到这乔姝眼皮一跳,但很快顺着附和:“大伯父,灵空大师确实占卜过长公主的命格,这徐家的八字和长公主不符,留在京城一日,长公主必受影响。”
乔禄一向最疼爱宁安了,乍一听这话当即拧眉。
“旁人都说灵空大师算卦不准,说不定就是信口胡诌的。”乔姝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她心如明镜,旁人不信灵空大师,但乔禄一定信!
这话还是父亲告诉过她的。
果然乔禄问向宁安:“灵空当真是这么说的?”
宁安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灵空大师还说我像极了外祖母,红颜薄命,注定要被徐家踩在脚底下……”
“胡说!”乔禄怒了,脸色越发铁青。
宁安见他动怒,缩了缩脖子也有些胆怯。
乔姝更是不敢吭声,她长这么大也从未在大伯父面前撒谎,从小到大她都惧眼前的大伯父。
好在乔禄并未发现不妥。
他对着宁安说:“徐家的事你不必掺和了。”
丢下一句话又让她回去好好歇息,转身就走了。
宁安摸了摸鼻尖一头雾水地看向了乔姝:“外祖父这是生气了么?”
乔姝也猜不透,只能老老实实领着宁安回去歇息。
这一夜
诸位御史像是得了某种指引,连夜写好了奏折弹劾徐家,比起以往的鸡毛蒜皮,此次的事要严重得多。
比如御史参奏徐家大爷收养了一名女子,此女乃是罪臣之女,被徐大爷改名换姓养在身边,那女子的来历也被写得清清楚楚。
还有多少年前徐家曾贪墨过军饷,徐二爷上任时打死过良民等等。
桩桩件件像是一颗大雷,席卷了整个徐家。
就连已死的徐灿也没逃过,神童之名是被人特意打造过的,为此还沾上了人命,小小年纪心狠手辣。
徐家人连声反驳。
可京兆尹却拿出昨夜就有人上门告状,一口咬定是徐灿为贪图才子名声,借着徐家声望打压不少穷苦家的学子。
奏折宛若雪花一样堆积在了龙案上。
最严重的事还属攻打云国时,徐家曾写过一封书信去云国,暴露了北梁的真实情况。
徐家人跪在地上磕头否认。
朝曦不急不慌地让侍卫将书信拿出:“这封书信早就在朕手中,只是朕一时未曾认出是谁的字迹,直到朕比对过你的字,才觉眼熟,细查之下果然是徐家!”
徐大爷懵了,根本不记得这书信从哪来的。
“皇上,冤枉啊。”徐大爷磕头。
朝曦又道:“洛城县令已经亲口承认这些年徐家没少去洛城收敛钱财,在洛城还建立私库囤积金银财宝,此举,和谋逆又有何区别?”
……
正在学堂里的宁安正聚精会神地听着韩夫子的讲课,她眼皮跳了跳,有些心神不宁。
等下了学后,凌风道:“皇上下令抄了徐家三族,全部入狱,于来年一月问斩。”
宁安眉头高高扬起:“什么罪名?”
“与外敌勾结,意图谋反。”
九个字将徐家牢牢钉死。
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忽然又问:“徐褚可在其中?”
“在!”
宁安点头,忽然道:“此人不可多留,今夜就要死!”
闻言凌风有些诧异。
“以免夜长梦多。”宁安虽然不知道徐褚未来如何,但能被庆安保下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再说徐褚姓徐,就必死。
“姑姑,在牢狱里要一个人死,应该不难吧?”宁安眨眨眼看向了凌风。
凌风略思考后点头:“这不难。”
天色渐黑时,宁安坐在屋子里看棋谱,星儿催促了几次要她歇息,宁安摇头:“再看一会儿。”
无奈,星儿只好再搬来一个烛台。
约莫半个时辰后凌风回来了:“属下亲眼看着人断气了。”
宁安这才松了口气,打了个哈欠乖乖上床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