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
这位方爷,装起逼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他也明白,方羽显然不愿多谈此事。
这种身怀异术的奇人,大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愿轻易示人也属正常。
鹧鸪哨此时开口道:“方道兄说的是。天地玄奇,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尽窥。”
他这话,算是给方羽解了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玉楼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他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死伤的弟兄,心中百感交集。
“清点一下人数,救治伤员!”
陈玉楼沉声下令。
卸岭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一番清点下来,众人心情再次沉重。
这一波蜈蚣潮,卸岭折损了近百人,罗老歪的士兵更是死伤惨重,足足倒下上百人。
若非方羽及时出手,恐怕真的要全军覆没。
“总把头,此地不宜久留,那些蜈蚣虽然被方爷惊退,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花玛拐凑近道。
陈玉楼点了点头。
他看向广场中央,那里似乎有一座高台,隐约可见有石阶向上。
“看来,那便是通往地宫更深处的入口了。”
“方兄,鹧鸪哨兄弟,依你们看,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
陈玉楼现在对方羽和鹧鸪哨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请教的意味。
鹧鸪哨看向方羽。
方羽则望着那高台的方向,目光幽深。
“瓶山地宫,号称藏宝无数,但也凶险莫测。”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陈玉楼闻言,精神一振。
“好!方道兄说的是!”
“富贵险中求!咱们卸岭的弟兄,什么时候怕过!”
“传我命令,稍作休整,继续向地宫深处进发!”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幸存的众人:
“瓶山之险,远超预料!”
“但有方兄这等高人在此,还有搬山鹧鸪哨兄弟相助,我等何惧之有!”
“里面的明器,等着我们去取!”
“湘西的百姓,等着我们去救济!”
“出发!”
残存的队伍,士气再次被调动起来。
尽管经历了惨烈的战斗,但方羽那神乎其技的手段,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众人简单处理了伤口,收拾了能用的装备,便在陈玉楼的带领下,朝着广场中央的高台走去。
那高台之下,果然有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
石阶蜿蜒向上,通往高台的顶端。
陈玉楼走在最前面,手中火把猎猎作响,照亮一小片区域。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链子!”
他嘴上强硬,心里却也七上八下。
这瓶山地宫,比他预想的还要邪门百倍。
方羽和鹧鸪哨并肩而行,跟在陈玉楼身后不远处。
高台并不算太高,约莫数十级台阶后,众人便抵达了顶部。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宫殿的入口!
殿门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巨大而漆黑的洞口。
“嚯!”
刚一进入,罗老歪便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座宫殿内部,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宽敞得多!
举目望去,殿内空间巨大,一眼望不到头。
数十根合抱粗细的巨大石柱支撑着穹顶,气势恢宏。
只是,殿内漆黑一片,火把的光亮只能照亮周遭数米之地,更远处则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他娘的,这元代皇帝老儿,还真会享受!”罗老歪咂了咂嘴,“这地宫修得还真气派!”
随着众人深入,火光映照下,他们看清了那些巨大石柱上的景象。
“乖乖……”
那些石柱之上,竟然都雕刻着龙!
而且,不是普通的石雕,而是用黄金铸造的巨龙!
每一条金龙都栩栩如生,鳞甲片片分明,龙须飘逸,龙爪张扬,盘踞在石柱之上,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去,威武壮观到了极点!
“金……金龙!”罗老歪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几步冲到一根柱子前,伸出手使劲摸了摸那冰凉而坚硬的龙身,又用牙咬了咬垂下的一截龙须。
“纯金的!他奶奶的,全都是纯金的!”
“发了!老子发了!”
他猛地回头,对着手下的士兵们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动手!把这些龙都给老子拆下来!撬!砍!搬!能用的法子都给老子用上!”
那些士兵们早就被眼前的黄金晃花了眼,听到命令,如梦初醒,纷纷发出一阵欢呼。
拿出随身的工兵铲、斧头,甚至直接用枪托,朝着那些黄金巨龙就砸了过去!
“铛!铛!铛!”
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卸岭的盗众们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陈玉楼看着那些金龙,眼神中也闪过一抹热切。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赈济灾民,但如此巨大的财富摆在面前,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总把头……”花玛拐凑了过来,搓着手。
陈玉楼沉吟片刻,一挥手:“卸岭的弟兄,也搭把手!小心点,别损坏了品相!”
“好嘞!”
卸岭的人也加入了拆卸黄金的行列。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充斥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人们兴奋的呼喊声。
贪婪,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谨慎。
方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疯狂的一幕。
鹧鸪哨眉头微蹙,他总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老洋人和花灵也显得有些不安,紧紧跟在鹧鸪哨身后。
就在众人埋头苦干,幻想着将这些黄金运出去之后如何享乐之时。
呼——!
一阵阴冷的风,从大殿深处席卷而来!
那风来得极为突兀,也极为刺骨。
“哎哟!”
“什么风!”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手中的火把被吹得剧烈摇晃,光焰不定,将众人的影子在墙壁和柱子上拉扯得奇形怪状。
更有几支火把,竟被这阵阴风直接吹灭!
大殿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了不少。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大殿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
“怎么回事?”陈玉楼厉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冷。
就在这时。
在那片最深沉的黑暗之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身着一套繁复的古代宫装,宽袖广带,裙摆拖地。
一头如瀑般的黑发,直垂到腰际,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身上,散发着一种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