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风拂过佛罗里达的街头,潮湿又沉重。
普奇神父静静坐在出租车后排,闭着眼,像是虔诚祷告,又像是在沉思什么。
司机在前方打了个哈欠,困倦得眼皮直打架——午夜的工作总是这么疲惫枯燥。
在他的副驾驶上还摊着一本他翻了一半的旧书:《三剑客》。
书页在夜风中微微颤动,像随时会被风翻开下一章。
然而,就在那时,车速忽然缓了下来——
从平稳滑行,到踉跄震动,再到彻底熄火。
车身微颤,像一头即将断气的野兽。
“嗡……咯咯咯……”
引擎徒劳地咆哮着,却再也无法启动。
“啧,出问题了?”
司机一脸懵,按下开门键下车,一边绕着车身查看,一边抱怨:
“怎么回事啊?今天刚做的保养……”
普奇睁开眼,淡淡扫了一眼计价表。
——33.33美元。
“神父大人,”
司机探头进来,
“可能是线路短路,我先看看引擎——”
“不必了。”普奇打断他,语调平静,“就在这里下车吧,我也不赶时间。”
他从衣兜里抽出数张皱褶却平整的美钞,朝司机递了过去。
“辛苦了,多出来的就当是给你的小费。”
然后普奇推门下车,司机替普奇从后备箱取出一只老旧但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行李箱,普奇接过了行李箱,朝机场方向缓缓走去。
“再见,神父!”
司机向着普奇的背影挥了挥手,又低头摆弄发动机:
“明明没有问题…”
下一秒,引擎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搞的?刚才是什么情况?突然犯了一下病?算了,不管了,没大毛病就行。”
司机又回到了车子里面,启动引擎离去了。
就在普奇迈步离开不久,他的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
“嘟——嘟——嘟——!!!”
几辆救护车呼啸而来,疾驰在他身旁停下。
医护和警察们从车上冲下来,推着三张担架床疾奔而出,夜色里是医务人员和警务人员的人声鼎沸、轮子碾压的轰鸣。
“第一个病患:抢劫犯——从六楼坠落,有枪伤和内脏破裂!”
“第二个病患:飙车族——高速逆行撞护栏,全身多处复合性骨折!”
“还有一个,第三个病患:瘾君子——大麻中毒,呼吸停止,体温只有25c,瞳孔开始放大!”
“急救中心那边瘫痪了吗?怎么今天全碰一起了!”
“别说了!直接送进去抢救!”
三张担架和普奇神父擦肩而过,普奇静静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注视这一切。
忽然——
“叮……咚。”
一声轻响。
那名飙车少年手上的骷髅戒指滑落,滚落到路边。
紧接着,一枚染血的子弹从抢劫犯腿上的伤口中悄然弹出,弹跳数次后“哐”的一声掉在路面。
最后,那名毒瘾发作的男子口袋中,一枚金属硬币掉了出来,咕噜噜地一路打转。
三样东西——戒指、子弹、硬币。
滚动的轨迹彼此独立,却在街灯的阴影中缓缓趋近。
最终在一片死寂中,奇迹般地汇聚在了普奇神父的脚下。
他垂下眼帘,看着那三件物品。
普奇轻轻弯腰,正准备将三样东西捡起…
一双手猛地扣住了普奇的手腕!
“都不准动!”
只见那个原本应该躺在担架上的瘾君子——
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清醒,此刻竟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把剪刀,锋刃毫不犹豫地抵在普奇的喉咙处!
那是人体最致命的要害,只要向前推进一厘米,普奇的颈动脉就会被彻底刺穿!
那瘾君子的双眼分得极开,眼珠却极小,活像一只玻璃缸里的金鱼,神情呆滞,却满是疯狂。
“你们只要动一下,我就刺死他!!!”
他脸上布满血丝与狂躁,双眼外凸、泛红,像一头濒死却还疯狂挣扎的野兽!
“他醒了?!”
“那个家伙居然一直有意识?!”
“该死!我们都被他骗了!”
警察们惊呼出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场面骤然陷入紧张。
那瘾君子发出嘶哑的怒吼,声音刺耳而破碎:
“谁敢拔枪?谁他妈敢拔枪?!”
“我不会再坐牢了!我不想坐牢,也绝不会再坐牢!”
他挥舞着剪刀,口水飞溅,语无伦次,眼神却死死盯着所有靠近的人。
他的神经显然已经被毒品烧得一塌糊涂,理智在崩溃边缘来回横跳。
“发生劫持!人质事件!!!”
一名警卫立刻掏出对讲机,向总部狂喊求援:
“吸毒者劫持了一名神父!现场有武器威胁,我们需要立刻支援!”
但那吸毒者似乎听见了这些内容,他猛地把剪刀指向那警卫,眼神充满警惕和杀意:
“你在说什么!?你在偷偷联系外面?你想搞什么鬼?!”
他整张脸涨得通红,脖筋暴起,情绪彻底失控:
“你们一个个都在耍我是不是?!都要害我!”
“行啊——你们不是想看我疯吗?”
“我现在就动手!让这个狗神父给我陪葬!让你们一个个都知道——”
“惹了一个肮脏的!让人唾弃的!不可救药的!在社会最底层的渣滓的后果是什么?!!”
他的手开始颤抖,剪刀贴着普奇的脖子,几乎要压进皮肤里!
可就在众人都屏住呼吸时,那个本应是人质的普奇,却毫无恐惧,反而仰起头,平静地望向夜空。
“刚才……那流星划过了三颗。”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清晰传入吸毒者耳中。
瘾君子一怔,神情浮现一丝茫然,看向自己怀里的那个神父——
“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命吧?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
可普奇依旧不看他,仿佛那剪刀并不抵着自己的命脉,而是轻描淡写地凝视着他:
“你知道你是谁吗?你是从哪来的?又想去往何处?”
“你觉得自己是谁?一个被毒品毁掉的废物?……但我看得见真正的你!我也看得见你的潜力!”
“不需要答案——我会替你证明。”
话音未落,那瘾君子眼神陡然空洞。
“……你说什么?”
而普奇轻声补上一句:
“不需要一直大喊大叫,既然你不敢动手……那我自己来。”
话未说完,那瘾君子没有用力,那普奇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往前送——
但是那剪刀瞬间刺入了普奇的喉咙!
血喷涌而出,鲜红染红了那双曾经冷静无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