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彰面色如霜,目光如炬,紧盯着王刺史,质问道:“也就是说,你连密诏上的内容都没见着。你就这么信他,就不怕他假传圣旨?密诏都没看,就要置我于死地?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要谋杀朝廷命官!”
王刺史心中有愧,一言不发。
颜明彰见威逼起到了效果,接下来该利诱了,于是缓了缓语气:“若不是假传圣旨,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他要杀你灭口的缘由。说白了,他要杀的是我,却也要杀你。因为他想做成的事情没有做成,他绝不能容此事泄露分毫!若是当时成功杀了我,怕是现在就轮到你了……”
王刺史瞬间慌了神,额头青筋微微暴起,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这……这他应该不敢吧?”
颜明彰转头直视柳慕白,目光坚定:“这位兄台,我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不如能否卖我一个面子?保下王大人的性命,我也保你安然无恙离去。”
柳慕白挑眉,眼中满是好奇,开口道:“你说说看。”
颜明彰凑近柳慕白,低语了几句。两人似乎达成了协议,均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人商量妥当,便打算闯出去。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幕后主使,眼前的困局便能迎刃而解。
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想来他们手中的箭矢也使用得差不多了。柳慕白手提长剑,与容婉莹等人破门而出,那个大门应声倒下。柳慕白足尖一点,冲入人群当中,只见他右手五指张开,一把抓住还未反应过来的孙大人,将他提溜起来,甩到密牢门口。
柳慕白左脚刚踏出牢门,三支火箭“嗖”地钉在他脚边。火星溅到衣摆烧出焦洞,他反手挥剑劈开迎面射来的箭雨,剑身与铁簇相撞迸发火星。柳慕白的肩膀被流矢擦过,火辣辣的,生疼,还没顾上,又是五支箭呈扇面罩下来。
柳慕白侧身翻滚避开致命要害,剑刃横扫斩断三支,剩下两支擦着耳垂飞过,削得耳际发麻。
容婉吟在柳慕白的掩护之下也冲了出去,她反手抽出软剑,削断最近那几名弓箭手的弓弦,借力翻身而过,一个手刀将一名弓箭手打晕。
李飞虎将一双流星锤舞得呼呼作响,“咔嚓”一声,前排三名衙役连人带弓被砸得倒飞出去。
柳慕白抬起一脚,揣在孙大人的胸口,将他踹得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他被柳慕白单手提小鸡似的拎起来。孙大人官帽歪斜,手抖得像筛糠,却还嘴硬:“你...你们敢动朝廷命官!”赵都头作势拦了拦,见没拦住,也就作罢了。
话音未落,赵都头只得带着衙役举刀围上来。柳慕白将剑架在孙大人脖颈,锋利的剑刃花开皮肤,血将衣领都染红了:“让他们把箭放下!”
赵都头握着刀柄进退两难,瞥见孙大人涨红的脸,咬牙挥手。弓箭手们顺坡下驴,果断松开了弓弦。
墨云上上下下将孙大人搜了个仔仔细细,果然从孙大人怀中掏出一封密诏,递给颜明彰。
颜明彰打开一看,嘴角微扬道:“果然如此!”
颜明彰展开密诏展示在众人眼前。
宣纸上朱红墨迹清晰可辨:“着孙卿即刻彻查当年之事,一应人证物证须如实呈奏。事涉机密,可便宜行事。钦此。“
诏书中只字未提诛杀颜明彰之事,甚至连暗示都没有,众人皆道是孙大人假传旨意,妄图借刀杀人掩盖罪行。
然而,颜明彰心中明了,事关皇上身世,他自然不会轻易将此秘密告诉他人。高位上坐着的那个人,心思深沉的可怕,估计就是利用了这姓孙的与自己的龃龉,想坐收渔翁之利。密诏上语焉不详,没准真的授意他,让他杀了自己,到时即便事情败露,只需要将事情全推给这个出头的孙大人就好了。
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而颜明彰赌得就是高位上那人,不敢将事情写明,他赌赢了!
颜明彰将密诏递给王大人,笑意中带着几分深意:“王大人,你乃忠良之臣,刚刚一定是被蒙蔽的。就有劳王大人上奏皇上,还原真相了。如今这孙大人也被山贼所掳走,生死未卜,也是可怜……”
话音未落,他朝柳慕白等人递去一个眼色。
孙大人涨红着脸,脖颈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说什么!你们居然勾结这些山贼!我可是有皇上口谕的,皇上只不过没有写在密诏上罢了!”
“哼,我们本意是想跟你们谈谈招安之事,没想到你不但不好好跟我们谈,还想将这些罪责扣到我们头上!虽然我们是山贼,但我们也没那么无耻!”李飞虎气愤地想给他两脚,被柳慕白拦住了。
王刺史气得满脸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孙大人,怒不可遏地吼道:“谁还会听信你呀?你把我害惨了,你知道吗?若不是今日真相大白,我差点就被扣上谋杀朝廷命官的罪责!”
孙大人面如死灰,仍在声嘶力竭地辩解,可惜早已众叛亲离。
周遭无人发一言。
见颜明彰并未对自己发难,王刺史心头大石落地,旋即目光一转,义愤填膺地指向孙大人唾沫横飞地将所有罪责一股脑扣在对方头上,甚至还添油加醋。
赵都头面色赧然,抱拳向颜明彰深深一礼:“刚刚多有得罪,还望诸位海涵。”
颜明彰连忙伸手虚扶,朗声道:“赵都头大义!方才您箭下留情,故意拖延出手时机,给我等周旋余地,这份苦心,我等岂会不知?”
周遭众人亦纷纷回礼,气氛这才稍稍缓和。
这形势逆转,孙大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虽被制住,嘴中不停咒骂。
“你们这些山贼、莽夫,竟敢这样对我?我可是皇上钦点的钦差大臣!你就不怕这招安的事情落空?等我向皇上禀报,即刻就把你们的虎头帮给荡平!”孙大人痛恨得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毒与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