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驶离机场,夜色笼罩着高速公路。英威达坐在后排,双手被铐在身前,神情却依然倨傲。
“你们没有证据。”他淡淡道,“仅凭几张照片和伤痕,定不了我的罪。”
李睿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从手套箱里取出一个取证包。
“伸手。”他命令道。
英威达皱眉:“干什么?”
“提取指纹和dNA。”李睿戴上手套,“既然您问心无愧,应该不介意配合吧?”
英威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李睿熟练地采集了他的指纹,又用棉签在他口腔内壁轻轻刮了几下。
当取证袋封口的那一刻,英威达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垮了下来,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底气。
“冰壶上的指纹,”李睿缓缓道,“注射器上的dNA,还有周美玲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您觉得,哪一样会先出结果?”
英威达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李警官,你很有本事。”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我母亲……她早就该死了。”
……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英威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腕间的银色手铐反射着冷光。他的律师——海市赫赫有名的刑辩大状罗志明,正用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我的当事人已经明确表示,”罗志明推了推金丝眼镜,“在见到完整的证据链之前,他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李睿盯着英威达的眼睛:“英总,您母亲的尸体还躺在法医中心,您就没什么想说的?”
英威达嘴角微微上扬:“李警官,我很悲痛。但法律程序,该走还得走。”
罗志明看了眼手表:“如果警方没有新的证据,48小时后我们必须离开。”
走出审讯室,鲍文婕急得直跺脚:“师兄,现在怎么办?冰壶找不到,dNA报告最快也要36小时!”
李睿揉了揉太阳穴:“分头行动。你去催技术科加急检测,我去查英威达的行程记录。”
他快步走向证物室,重新翻看周美玲家的现场照片。突然,一张垃圾桶的特写引起他的注意——底部有几滴干涸的蜡渍。
“周美玲用蜡烛?”李睿皱眉。这个细节之前被忽略了。
凌晨三点,李睿驱车来到周美玲的老宅。这栋位于老城区的平房已被封条围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他戴着手套推开卧室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每一个角落。突然,衣柜顶上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引起他的注意。
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根白蜡烛,而最底下——赫然是一个用锡纸包裹的玻璃冰壶!
“找到了!”李睿对着耳机说,“上面肯定有英威达的指纹!”
清晨六点,鲍文婕冲进办公室:“dNA结果出来了!冰壶上的生物检材与英威达完全吻合,而且……”她喘着气,“上面还有周美玲的血迹!”
与此同时,张旭正盯着监控屏幕,眼睛酸涩发胀。他们已经连续查看了华贸科技大厦周边72小时的监控录像,画面一帧帧闪过,却始终没有发现可疑人物的清晰影像。
“停!”张旭突然拍桌,指着屏幕角落,“倒回去三秒!”
画面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快步走进大厦后门,右手腕上隐约露出一截蛇形文身——正是华贸科技保安队的标志。
“锁定他!”张旭立刻拨通内线,“查所有保安的排班表,重点找有蛇形文身的!”
十分钟后,目标锁定——保安队长赵武,右腕确有蛇形文身,且案发当晚正好值班。
很快,赵武就被带到审讯室。
赵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身材魁梧,但眼神飘忽,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膝盖。
“赵队长,”张旭将监控截图推到他面前,“解释一下,你凌晨三点去童庾爽家干什么?”
赵武咽了咽口水:“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张旭冷笑,“翻墙进去?”
他猛地拍出一张银行流水单:“那这笔五万块的转账怎么回事?”
赵武的脸色瞬间惨白。
“是……是英总让我干的!”赵武终于崩溃,双手抱头,“他说只要把戒指给童女士,然后说服她去化掉,这样就给我五万块……”
据他交代,英威达特意选了童庾爽准备熔金器的前一天行动,就是为了制造“童庾爽主动销毁证据”的假象。
“童女士知道吗?”张旭逼问。
赵武摇头:“她知情。”
案情终于明朗——英威达先指使赵武将戒指送到童庾爽手里,让警方误以为童庾爽是要销毁证据,干扰侦查视线。而童庾爽在看到这枚戒指时,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就让赵武翻墙入室,自导自演了“栽赃嫁祸”的戏码。而英威达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自己潜逃争取时间。
“我们还发现,英威达从华贸科技公司账户转走了两个亿,看来是想跑。”张旭说道。
“一石三鸟,“李睿听完汇报冷笑。
李睿抓起报告直奔审讯室。英威达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才懒洋洋地睁开眼。
“英总,”李睿将检测报告拍在桌上,“解释一下为什么您的吸毒工具上会有您母亲的血?”
当李睿将赵武的供词摆在英威达面前时,他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罗志明迅速翻阅报告,脸色越来越难看。
“案发当晚,”李睿乘胜追击,“您用这个冰壶砸伤周美玲头部,然后掐死了她。过程中她抓伤了您的手——这就是为什么您要切掉她的手指!”
英威达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她逼我吸的……”英威达突然崩溃大哭,“那晚她又拿出毒品,说我不吸就去媒体曝光……”
他的供词如决堤洪水:如何失手砸伤母亲,如何在毒品作用下疯狂行凶,又是如何举报滕艳兰,企图组织警方调查,以及如何栽赃嫁祸童庾爽。
“我切她手指!”英威达歇斯底里地摇头,“是因为那个戒指是我给贺敏的定情信物,可她却把它抢来了,她说,我的爱只有她才能拥有……”
当他在认罪书上签字时,窗外朝阳正穿透云层。而李睿知道,这个被母爱扭曲的灵魂,将永远困在黎明前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