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苏大夫交了差,便打算告退,云祉连忙叫住了他:“苏大夫,近日侯府广征天下名医,为母亲把脉问药,医治心疾之症。苏大夫医术精湛,若是无事,不如暂住府中,明日与各方名医一起为母亲问脉。”她顿了顿,看向武安侯,“父亲意下如何?”
武安侯闻言,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想起前些日子周太医诊断裴行慎\"子嗣艰难\"一事,心头不由一紧。
“老苏,借一步说话。”武安侯将苏大夫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老苏,你实话告诉我,慎儿他……身体可有恙?”
苏大夫一脸诧异:“行慎身体强健,何恙之有?”
武安侯面色一变,将周太医的诊断说了出来:“……说他子嗣艰难。”
“荒谬!”苏大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行慎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脉象我最清楚不过!”他怒不可遏地拍案,“那周群分明是庸医误诊!”
这一声怒喝让厅内众人都看了过来。
武安侯脸色一变,眉头深深地皱起,他不敢去看裴行慎,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太医究竟是庸医误诊,还是故意为之?此人乃张太医师弟,还经由戚氏推荐……
苏大夫气呼呼地走回云祉身边,声音还带着怒意:“少夫人放心,老夫定当留府协助会诊!”
云祉虽不知具体缘由,但看二人神色,也猜到了七八分。她柔声道:“多谢苏大夫。素锦,去安排东厢房的客房。”
待苏大夫随素锦离去,厅内只剩下武安侯父子与云祉三人。
空气一时凝滞,武安侯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起身:“我……我先去处理公务……”
说着,落荒而逃。
回到凌烟居,云祉立即命人备好笔墨纸砚。她端坐在书案前,提笔蘸墨,却迟迟未能落下。
“怎么了?”裴行慎走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她肩上。
云祉轻蹙眉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奏折要经手多少人才能呈到御前?这层层转交,怕是会导致药方泄露,失了先机。”
裴行慎会意,说道:“先不写明配方,只详述药效。待陛下召见时,再当面呈上完整方子。”
云祉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她提笔写下标题《奏为献金疮药方事》,然后详细记录了苏大夫在游医途中用此药救治的七个病例:
“……猎户张三,腹破肠出,敷药七日而愈……产妇李氏,产道撕裂,用药三日止血……”
每一个病例都写得详实具体,连伤口的尺寸、用药的分量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写到一半,云祉突然停下笔:“夫君,你说要不要把抗生素的提取之法也写进去?”
裴行慎沉思片刻:“先写个大概。就说此药需特殊工艺提取精华,待陛下垂询时,再详细说明。”
云祉点头,继续写道:“……此药需以秘法提取精华,工艺繁复。臣妇与苏大夫愿亲自入宫,向太医院诸公演示制法……”
写完后,她轻轻吹干墨迹,仔细检查错别字和避讳,又让裴行慎审核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将奏折小心卷好,装入锦缎匣中。
“这样可好?”她抬头问道。
裴行慎接过匣子:“甚好。明日我亲自送去通政司。”
“好,有劳你了。”
“傻瓜,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云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靠在他的胸前,内心一片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