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德的情人流产,成了一出好戏。
赵明德拒绝和解,赵太弟弟被抓,赵太跳出来锤赵明德私德有亏,一时间,乱哄哄的,全国人民都在拿赵明德裤裆里那点事津津乐道。
有女人说赵明德一次只有两分钟。
瞬间,赵明德“两分钟”引发群嘲。
网友们纷纷下场说“我一夜20赵”“我一夜30赵”,在网上吵闹不歇。
随着扒得越来越深入,有女人跳出来宣称赵明德强奸她,又有女人号称赵明德与自己发生关系的时候自己还没成年。
舆论再度发酵,但这种指控已经不是简单的私德层面,涉及违法。
好在,警方很快证实,这是假新闻。
但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赵明德公众形象严重受损,照片被网友p成挂路灯的样子,多处生意一落千丈,又身陷法律问题,忙着自证清白,无暇他顾,资金眼看着捉襟见肘。
cythnia大哥满意地点点头。
“你继续说。”他从电脑前抬起头,示意副总,“现在赵明德手上的现金流大大缩水,但赵明德的科技公司营收状况良好,现在是打击这个公司的时候了。”
副总点头:“要打击他的科技公司,可以从罗桑厂下手。”
cythnia大哥对罗桑厂毫无印象,但并不妨碍他强调:“我要伤筋动骨的打击,我要那科技公司就此破产,最好负债。我要赵明德翻不了身,没有能力与我竞争。”
“可以的。”副总把一条拉链拿出来,摆在办公桌上。
cythnia大哥嗤笑:“一条小小的拉链?”
“就是这条小小的拉链。”副总指着拉链说,“足以让罗桑厂破产。”
……
“这条小小的拉链,足以使罗桑厂破产。”赵书记说。
月色高悬,会议室一片灯光惨白。
这里原本是不准吸烟的,但此时此刻,烟雾缭绕。
老戴叼着烟,烦躁地在地上来回走。赵书记正把摆在桌面的拉链拿在手里,凝神细看。
“老戴,你晃得我头晕。”
“我没办法!”老戴把烟从嘴里拔下来,“我是个武夫,这么大的事,我坐不住!”
张东尧看了眼罗璇。
门突然被推开,沈副厂长面色煞白地走进来,脸上还残留着睡觉压出的红印子:
“我们的羽绒服被判定为质量不合格?”
张东尧言简意赅地说:“不合格的是第四批童装羽绒服、第三批与第四批童装羽绒马甲、第三批与第四批充绒运动夹克。目前消息还没有最终确定。”
“还没确定?意思是这个消息可能不真实?”
“意思是,这个消息是真实的,只是还没公布。上边找了我们,传话给你们‘吹吹风’,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因为贸易战的关系,现在有大量中国企业的出口产品被判定为质量不合格,不仅仅罗桑厂一家。”
老戴把手里的拉链重重丢在桌上,沈副厂长的目光随之移动。
拉链。
辅料。
是归沈副厂长管理的。
“因为拉链?”沈副厂长犹如晴天霹雳。
“因为拉链。”老戴看着沈厂长,拿起拉链,用力拽了好几下,把拉链头拽了下来,“这拉链头的接口处,比前几个批次稍微松了一点点,是能被拽掉的。”
“老戴,你是成年男性,但小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拔掉拉链头——”
“但你们已经被人举报,拉链头不符合欧盟安全规定,极易脱落,有引发儿童窒息风险。”
沈副厂长张大嘴。
他看向罗璇。
罗璇面色铁青,没看他。
“质量不合格,会怎样。”沈副厂长喃喃问。
赵书记看着罗璇和沈副厂长:“欧盟要求这几个批次的产品全部召回。”
召回!
“有人整我们。”沈副厂长一连迭声,“这绝对是有人整我们!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了。”赵书记说,“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受贸易战的影响,出口欧洲的中国纺织品召回率高达64%,意思是,人家本来就盯着我们抓小辫子,而我们自己送上门。”
沈副厂长跌坐在椅子上。
安静了很久。
“罗桑厂刚刚死里逃生。如果全部召回,罗桑厂根本不够赔的……只会再死一次。”他伸手掩住脸,颤声道。
……
散了会,罗璇和沈副厂长浑身都是烟味。
沈副厂长哑然:“罗厂,这事怪我,谢谢你没在领导面前揭露我的工作错误,给我留了体面。”
这几批出问题的产品,辅料都是沈副厂长在管。
罗璇苦笑:“我也有错。你早就提醒过我,我的管理风格必须改,否则眉毛胡子一把抓,迟早要出问题。”
两人各打五十大板,相对无言。
罗璇说:“我们先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怎么解决。
沈副厂长说:“我没想清楚,拉链是怎么出问题的。我监管了所有流程,每个环节都有交叉质量检测,不存在下面人隐瞒的情况,我自己也做了抽检。怎么会出问题?”
“沈厂,你相信,憨厚和狡黠、亲近与欺瞒、憨厚与小心眼会同时存在吗?”罗璇忍不住说了心里话,“越是基层,越是生存丛林,为人处事,和上面不一样。服装纺织这个行业,你要打交道的人,和你以往打交道的人,更不一样。”
沈副厂长面色灰败。
片刻后,他说:“羽绒服被召回的消息还没正式公布,罗厂,我希望这件事先保密。我得查明白,这拉链,究竟怎么出的问题。”
罗璇急火攻心:“当然要保密,不然罗桑厂会被抽贷。”
两人都没再说话。
深夜的罗桑县灯火通明,夜市的摊位沿着马路绵延不绝地摆出去,车来车往,人来人往。
一个女工正蹲在摊子面前翻翻捡捡手机壳,对着两个手机壳犹豫不决,最后做了决定:“我两个都要。”
摊主笑着递给她:“年轻小姑娘对自己好一点嘛。”
女工有点心痛地付了钱:“去年罗桑厂差点死了,我也差点被吓死了。”
“死去活来嘛。苦日子过去了,以后会更好。”
女工拿了手机壳,蹲在地下,把手机壳换上去,又举起手机,对着彩灯细看。
“是啊,日子越过越好啦。”
彩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