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百川有一瞬间的愣怔，又怕眼前人做出更过分的举动，猛地一下将身上的人推开。
那人毫无防备地在床边滚落，醉意被疼痛驱走了几分，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难以置信地问道：顾百川，你现在对我这么粗鲁？”
顾百川看见她胳膊拐角被生硬的地板磕出了红印，有些于心不忍，动了动嘴唇，条件反射地想像往常一样拉她起身。
但立刻被理智及时拉回，他不愿意再给她任何幻想。
顾怀安见其不再心疼自己，委屈地说：“明明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不是吗？”
地上那人眼尾泛红，双眸泛着水光。胳膊无力地撑在床边，两腿交叉在一起，裙摆被轻轻卷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悯。
顾百川强迫自己扭过头去，不再被她蛊惑，生怕自己下一秒心软。
最后，变扭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扔在了她的身上，冷漠道。
“顾家对我有恩，所以我对你好是应该的。除此之外，没有半分别的杂念。如果我的行为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我向你道歉。”
地上那人不信他竟然会如此心狠，还想起身去拉他手心，却被顾百川毫不犹豫地甩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顾怀安在身后带着哭腔大喊，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
顾百川在寒冷的夜风中独自行走，折腾了一晚，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和苏念琳的家中，熟悉的味道让他的不安被驱散了不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顾百川想不明白。
自以为异性缘很好的他向来猜得透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但却在苏念琳和顾怀安的身上认了栽。
顾怀安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越穿越短的衣衫、总是夹着甜腻的嗓音向自己撒娇……
过往的点点滴滴逐渐在他的脑海里清晰。
眼中的顾怀安在顾家的宠爱下长大，心思单纯，言行向来直来直往。
他认为的她只是习惯性地依赖自己，连长大也不例外，永远只是个不成熟的孩子，却没想到早就生出别样的情愫来。
又想起自己与顾怀安的次次亲近，苏念琳眼中越来越暗沉的光芒。
一阵悔意爬上他的心头，即使敏锐如他，没想到也有失了手的时候。
以往的自己总觉得是苏念琳小肚鸡肠，戴着有色眼镜看顾怀安。因此，两人长久以来的争吵，她向来都有理有据。只是她温和的性子，不愿将话说得太过难听。
苏念琳一贯如此贴心，自己却没有好好珍惜，不由得叹了口气。
顾百川走进主卧，拉开了衣柜的门。却发现苏念琳仅有的几件衣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人从未出现过。柜子里却被自己的衣物填充得满满当当。
他这时才想起妻子的好来。
自己虽然在钱财方面一向大方，每个月都是几万的生活费给她。她却很少花在自己身上，从来不买奢侈品，更不去那些娱乐场所。一年难得去次商场，也都是给自己挑选衣服，而她一件衣裳能穿好几年。
每当自己想要给她添置新物件时，她却只是笑着摆摆手，扬起甜美的笑容。
“百川，你工作很辛苦，就不用浪费钱在我身上了。我的东西已经够用了，再说了，我也有自己的工资呀。”
即使是自己心血来潮想给她个惊喜，也时常被她偷偷退掉。
后来，他再也不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举动，对她的付出越来越少，渐渐忘了她也只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普通女人。
顾百川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阳台上的摇椅，手背在椅子上轻轻抚过。
离家之前，她在这里坐了那么多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学着苏念琳的样子在摇椅上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感受她的内心。
然而，自己庞大的身躯不被这摇椅所接纳，短短几分钟过去，双脚便开始发麻。
顾百川这才意识到苏念琳有多么瘦小，长久以来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从提出离婚到现在，两人一直针锋相对。只有到了今晚，顾怀安不再遮遮掩掩，长久以来的暧昧谜语被揭开，他才明白自己作为局中人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结婚到现在，他第一次开始思念自己的妻子。可那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他拖着麻痹的双腿，踉踉跄跄地爬上了床。不知苏念琳什么时候回来过，房间内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以往的温馨犹如甜美的梦境不复存在。只有床上残留的香气，时时刻刻提醒他们曾经真实地相拥过无数个夜晚。
顾百川近乎贪婪地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试图从其中汲取到属于苏念琳的味道，仿佛她仍在留在自己身边。
就这样带着对苏念琳的想念，沉沉地睡了过去。
……
顾百川早已习惯了被苏念琳照顾的日子，然而这段时间以来，时常与孤独相伴。
担心顾怀安再次惹出是非，他不敢再回顾家，面对她一而再再而三打来的电话，都选择视而不见。
【顾百川，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百川，我命令你赶紧回来。】
【顾百川，我想你了……】
即使电话从未接通，顾怀安的短信也会每天准时轰炸。他从未想到她情深至此，只怪自己没有及时止损。
工作一天回到家的他，再也没有苏念琳坐在沙发上乖乖等候。家里也不再亮起等待自己的灯光，所拥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顾百川有时也会把家里的灯光全部都关掉，静静地坐在阳台的地板上，靠在摇椅的旁边，享受夜晚的宁静。
他总是固执地以为这样就能离苏念琳更近一些。
不知不觉就坐了几个通宵，然而获得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空虚。
脑海里闪现过无数次苏念琳倍感受伤的表情，眼角含泪地问自己是否爱她。
这个问题，他至今也说不明白。
起初，顾百川确实看中了她的熊猫血，能够及时给怀安治病，再加上容颜尚可，性格也温和乖巧。
怎么看都是绝佳的妻子人选。
因此，他很快与其结婚，至于爱不爱，并不那么重要。
然而现在，顾百川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
独自生活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月之期很快到来。
顾百川算了算日子，自上次从民政局离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念琳，更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他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地在民政局门口等候，还不忘贴心地带上了她最爱的早餐。
朝思暮想的人即将出现在眼前，一向在各种场合运筹帷幄的顾百川，竟然也有了近乡情怯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