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南行途中,遇到大量朔方百姓想要加入赵家军。
他优中选优,招募了五万青壮为新兵,对外则是宣称三十万。
这主要是想向韩王、岩王、博勒坦和义先施加心理压力。
他也带着这些新兵回到了前套平原附近,将他们一分为二,一半兵马到大黑河西岸佯攻,另外一半到大河南岸佯攻。
这两个方向渡河的主力还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赵家军将士。
从洛京调来的兵马在强渡风陵渡后,北上的速度其实不算慢。
但是萧宁为了不错过这夺取整个河套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暗中亲自率领一些兵马增援。
她不仅击退了岩王兵马的堵截,而且昼夜急行军,愣是从吕梁山南端快速打到了老牛湾一带,随后和汪陵所率的赵家军合兵一处,直接向北攻打。
仅用三日便打进了前套,而且直奔东北,进行包抄。
由赵安坐镇指挥的两路渡河大军,也是在新兵和百姓的鼎力支持下,相继攻破鞑子的防御,成功渡河。
鞑子大军是风声鹤唳,四面楚歌。
土默特部的部众更是杂乱如草,再无章法可言。
义先的冰块脸彻底变成了冰锥脸,不仅下巴,就是整个面庞都尖得能够戳死人了。
他咬牙切齿地望向朔方南部,恨不得把韩王和岩王斩立决。
赵安因地施策,以民心席卷朔方固然凌厉,也让人难以招架,可他们俩连一场像样的大战都没打。
这无疑让赵安能够抽出身来,再次回到土默川。
韩王曾经可是鞑靼如大雕一样雷霆猛击的王爷,现在真成舍王了。
一舍再舍,颓丧到不可理喻。
岩王身为鞑靼第一勇士,自打沙州卫之战败于赵安之手后,好像从此一蹶不振了。
斗不过杨无咎不说,还和韩王互相攀咬,贻误战机。
这是最无能的表现。
他对得起大汗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吗?
都是不堪大用的废物啊!
大汗该多提拔青年才俊了!
这些王爷躺在功劳簿上太久了,排兵布阵缺乏变通,而且越打越谨慎,又怎么可能打得过赵安?
不过想到惨死的燕王……
义先又呼吸一滞。
权当那是个例外吧。
鞑靼终须年轻人来撑起整片天!
如今他越看皇甫极,越觉得是个奇才。
如果大汗和百官能够早点听他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攻城容易守城难。
鞑靼不仅要能攻城略地,更要善于经略,尤其是经略异族。
不然即便吞并了大靖,恐怕也难以维持长久。
“撤吧!”
义先唉声叹气之后,看向博勒坦道:“土默川已经守不住了,你让大军和部众撤向大同。”
“眼下鞑靼主力无法抽身,赵安又随时可能染指大同和晋阳(太原),我们不宜让兵马都折损在这里。”
“叶护大人!”
博勒坦满眼充血,老泪纵横道:“还请您带着他们离开,我的三个儿子也交给您照顾了,我来殿后!”
“土默特部在这里落地生根了那么久,如今有人想要将他连根拔起,若无人为其血战到底,岂不悲凉?”
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义先郑重抱拳道:“韩王和岩王若都像你这般,咱们又怎会如此?你放心大战,只要有我在,土默特部必定无虞!”
“多谢叶护大人……”
博勒坦伏拜于地,一再叩首后,带着一路兵马往南冲杀。
义先则是趁机率众从前套平原东北撤离。
数日后。
赵安和萧宁合力攻破了库库和屯,杀了博勒坦,前套平原彻底易主。
城中张灯结彩,欢呼如潮。
“四百多年了!”
穿着一身戎装,尽显霸气的萧宁站在城头上,先后眺望后套和西套道:“没想到大靖亡了,丢失了七个甲子的河套又回到了中原人的手里,还是以如此神奇的方式!”
“赵兄啊,我本来以为你能夺取天水,拿下金城,将西北和洛京给连起来便是奇功了,结果你一鼓作气,把河套和朔方都给拿下了。这世间恐怕没有人会想到……”
赵安回忆了一下道:“其实最初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再次打通丝绸之路后,我意识到仅靠陆路来发展商贸是不行的,还需充分利用水路。这么一来,大河几字弯是必须要拿下的。”
“以我对你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恐怕也有九成了!”
萧宁莞尔一笑道:“不然你又岂会在朔方各地切中要害,因地施策?想来已经谋划很久了。”
谈不上很久。
那些经略之策也是借鉴后世的法子。
这里的人听着可能觉得很震撼。
殊不知归根到底就是以人为本,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相比于关中,朔方发展的潜力其实更大。
前提是搞好生态建设。
而且从北到南走了一趟后,他发现朔方各地的生态问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对于后世而言,要么处于早期阶段,要么是中前期。
后世都能让毛乌素沙地消失。
给他个三五年的时间,他就可以让朔方完成蜕变。
而从今年开始,便会大变样。
估计很快最让鞑子痛心疾首的不是失去河套和朔方,而是眼红!
这里必定会成为他治下的又一处“塞上江南”!
想到这,赵安对萧宁道:“库库和屯(呼和浩特)这个名字不好听,你给这座城池重新起一个名字吧?”
萧宁凤眉微弯道:“你真让我起?什么名字都可以?”
你难道还会给起什么不太正经的名字?
这问得可真有意思。
赵安当即道:“你想怎么起就怎么起,没有人会更改。”
“那就叫‘宁安城’吧。”
“???”
萧宁VS赵安……
长公主啊,你这是要公然搞暧昧,而且还要暧昧到天下皆知,后世皆知吗?
咱一个大老爷们无所谓。
就是你一个女子……
罢了!
好像自从一个当摄政王,一个做一字并肩王,珠联璧合之后,流言蜚语啥的不是增多了,而是减少了。
一方面没人敢瞎议论了;另外一方面似乎也没啥好议论的了!
想通了这一点,赵安坦然道:“那就叫这个名字吧。”
“嗯!”
萧宁比他还坦然,没啥心理包袱地点了点头后,又解下腰间的佩剑道:“赵兄,我说过,只要你打通了洛京和西北,必有厚礼相赠。”
“我娘曾说,这把宝剑是她族中传世之剑,早在我尚在襁褓时就伴我左右。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随身携带。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现在我把她赠予你,但愿你喜欢。”
这是贴身之物和祖传之物啊!
赵安连忙道:“萧兄,这太贵重了……”
萧宁笑道:“正因为贵重,才能彰显咱们的莫逆之交。你快收下吧,而且换了新主人,她也该有个新名字了,就叫‘安宁’吧,愿君以此剑给天下百姓开辟一个安宁盛世来,你看如何?”
“……”
城叫“宁安城”。
剑叫“安宁剑”。
再这么玩下去,恐怕就不是莫逆之交了,而是管鲍之交!
可人家那么坦荡,又那么盛情,也没法拒绝!
赵安一丝不苟地伸出双手,接过宝剑,然后拔剑出鞘,发现她通体明澈,而且可以吹毛断发,忍不住道:“真是一把好剑啊,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留意到剑穗是玄色的,做工也挺粗糙的,明显和这把宝剑不符。
难道剑穗是长公主亲手做的?
赵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后,看向她。
萧宁大方承认道:“我不善女红,随手做的,但是你不准摘去。这把安宁剑虽然赠予你了,但剑穗是我那么多年的寄托,也能护你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