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啥意思?
贩卖精盐,并非贩卖私盐?
张魁都听笑了。
张冠李戴,李代桃僵之事,他见得太多了。
这厮当自己是谁呢,还敢这么玩!
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
他一怒而起道:“赵安,纵使你巧舌如簧,也洗不清这罪名!”
“本公无罪,为何要洗?”
赵安满脸鄙夷地瞅着他道:“肃国公,本公劝你今后还是少贪图享乐为好,免得把脑子都给享乐没了。”
“这粗盐提纯之法是本公偶然想出来的,本公能确定它口感更好,而且对身体有利,甚至能够延年益寿。只是延年益寿到何种程度,尚不确定。所以尚在小规模提纯,以便彻底弄清楚,毕竟最终是要献给陛下的,马虎不得。”
“一派胡言!”
张魁呵斥道:“西北和中原不知有多少人吃过了,你也早已赚得锅满瓢满,还敢说小规模提纯?”
“这与本公无关啊!”
赵安看向张铭道:“本公与张千户交好,也就把此法告知他并派人协助,他可能觉得确实是个好东西,又拥有盐池之利,一不小心多提纯了些。不过他也并非市面上精盐涌出的源头。”
“还有谁!”
“石忠啊!本公也一个不小心,被他窃取到了提纯之法,他利用盐湖大肆提纯,幸好本公已经及时平叛,不然大靖恐怕要出现盐祸了。把精盐当作私盐来贩卖的也是他。”
“……”
张魁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都不想和他争论下去了。
因为注定争论不过。
石忠已死。
他将罪责推到了一个死人头上,死无对证。
而且整件事也圆得过去。
关键他还要献给陛下,并没有打算继续藏私。
这要是连带着龙鳞剑一起送,陛下可能高兴之下就封他为王了。
皇后都未必劝得住!
眼见他吃瘪吃到无言以对了,身残志坚的张铭开口大笑道:“张魁,你机关算尽又如何?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损失惨重!看你今日这般,老子更坚定了单开族谱当祖宗的想法,哈哈哈!”
“你!”
张魁踉踉跄跄,险些以头呛地道:“数典忘祖的废人,你必遭天谴!赵安,本公不信你真的会把龙鳞剑和提纯之法献给陛下,你……”
赵安冷笑道:“你信与不信,与本公何干!再纠缠,本公再夺你几个卫所又有何妨?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有求于谁!”
角王率着大军虎视眈眈。
鞑子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启灭国之战。
赵家军一直处于打鞑子的最前线。
而且粮草、马屁、物资等皆是自己筹措。
朝廷几时给过粮草?
可以毫不避讳地说,现在是朝廷需要赵家军,而不是赵家军需要朝廷!
张魁和河西张氏再权势滔天又如何?
覆巢之下无完卵。
鞑子若真切断了河谷走廊,踏破京城,河西张氏能独存?
其实这些世家心里都很清楚,一旦国灭,他们必被鞑子率先洗劫。
他们苟安,只是自我麻痹。
实际上就没有不怕的!
而明知道赵家军可克制鞑子,还要压制,不是蠢,而是坏!
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大局于不顾!
妄想赵安倒下了,朝中还会有人顶上……
不过他们可能自己都没有信心,会不会再出现一个赵安,一个能被他们约束和压制,又能打鞑子的赵安!
“看来本公终是晚了一步啊!”
张魁被赵安这话给惊醒了,只是还心存侥幸道:“凉国公,本公并不是要为难你,而是你孤军在外,又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听说还得罪了齐王,你这样下去会举世皆敌,能打鞑子却也是在毁自己,你当知晓该如何明哲保身!”
一直没说话的杨无咎笑呵呵地道:“肃国公都未发现张千户是在趁机脱离张氏,明哲保身,又如何有资格说教赵公!”
“!!!”
这话让张魁心梗濒死。
他脸色惨白,缓了又缓道:“你……你又是何人!”
“杨无咎。”
“……”
那个被先帝请了数次都没请动,最近却投靠赵安的世外高人?
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老啊!
而且身体还很健硕!
张魁又一次遭受暴击,哑口无言。
“既然肃国公偃旗息鼓了,本公还要打鞑子,就不陪你在这耗了。等你想好了招数,欢迎再次出手,本公随时等候!”
赵安撂下这么一句话后,突然闪到张柏的身旁,掐住他的脖子道:“肃国公,你这一脉也是人丁单薄啊,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吧?”
张魁大惊失色道:“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不然皇后和本公必将你五马分尸,再挫骨扬灰!”
“还敢威胁本公?”
赵安冷声道:“你把本公的人伤成这样,若是不拿出两万两银子来,那我只好……”
“少了!”
张铭慌忙道:“他从我那里搬走了两万两,这个张家嫡子,哪怕给打个折,那也得两万两!没有四万两,这事揭不过去!”
“听到张千户说的了吧?”
赵安强忍着笑容道:“肃国公,我一气之下可能只是把令郎给打成重伤,但你打断了张千户的双腿,张千户要是睚眦必报……”
“别说了!”
张魁太稀罕这个嫡子了。
他也是河西张氏和河东裴氏两大世家合作的纽带。
张家嫡母正是出自河东裴氏啊!
张铭可以死,但他不能出现个三长两短,哪怕受伤都不行。
捏了捏眉心后,张魁将后槽牙给咬得咯吱作响道:“本公这就让人准备,你立马放了他!你堂堂国公,公然挟持,索要钱财,成何体统!”
“总比你用这种食子的手段想要压制本公强。怎么样,这反被压制的滋味如何?”
“你欺人太甚,他日定会追悔莫及!”
“呵呵!”
赵安轻笑两声,带着众人离开。
直到出了河谷走廊,拿到了四万两银子,他才连扇带踹地把张柏给还了过去。
张柏捂着鼻青脸肿的面庞,一瘸一拐道:“父亲大人,你要为孩儿做主啊!”
张魁青筋暴起道:“快随为父进京,去见皇后娘娘!”
这一局,他搞砸了。
准备得既不充分,而且急于求成了。
但只要有皇后在,他便永远不会输。
皇后素来疼爱柏儿这个亲弟弟。
在给了那么多银两的情况下,赵安还敢把他打成这样,分明就是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看来今后要让她多吹枕边风了。
赵安早晚被吹死!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回到凉州卫,张铭笑出了鹅叫声。
他这辈子都没像今日这样快意恩仇过。
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郁结一扫而空。
接下来他要重新开始。
单开族谱当祖宗绝不是戏谑之语。
既然改不了出身,那就自成一脉!
不过,他还是有点想不通:“赵公,难道你真要把提纯之法献给陛下?恕我直言,有皇后那个恶女人在,你就是把鞑靼打下来献给陛下,陛下都不会诚心待你!”
杨无咎捋须道:“看来你与皇后之间……”
“她在尚未出嫁前,经常殴打我泄愤。”
“原来如此。你该相信赵公,咱们赵公可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当然!”
赵安负手而立,望向京城道:“私盐有什么好卖的?今后本公要光明正大地贩卖精盐,不过换身行头,以官府的名义售卖罢了。”
“陛下会同意的,而他想让朝廷也掌握提纯之法,那就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了!”
不惯着,哪怕他是皇帝!
好东西得来的太容易,会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到现在西北都是他说了算以后,张铭如释重负道:“终于不用偷偷摸摸的了,等我我能够站起来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自是没问题。”
赵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知为何,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角王会攻打河谷走廊!”
张铭笑道:“那便战!现在两个守御千户所不是都在咱们的手里吗?那里扼守要道,赵家军又善守城,角王想攻破可没那么容易。”
杨无咎意味深长道:“赵公所担心的并不是能不能守得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