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可不是玩胆小鬼游戏,看谁先眨眼。
而是双方皆无退路,需要拿命搏,拿肉扛,拿骨头硬碰硬。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即便是三阳关的狭路相逢,也没有此时双方的意志坚固。
一方志在必得,不惜代价。
另外一方则是死守,死守,还是死守。
寒冷凝固了大地。
热血却在燃烧着乾坤。
“战!”
看着数千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的鞑子,赵安斗志昂扬,再一次湮没在人海中。
数百壮士誓死追随。
他杀到哪,他们就冲到哪。
“扑哧!”
“扑哧!”
“扑哧!”
……
赵安一刀一个,切瓜裂枣也不过如此。
鞑子实在太多了。
而且成长到他这一步,每次出招都是要见命,而不仅仅是见血的。
已经打了蛮久了,但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气血依然非常旺盛。
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这搞不好是天生蛮力,再加上他穿过来后日复一日地打熬,才有如今这进境。
可能是杀得太尽兴了,他隐隐觉得自己似是一脚跨过了那道门槛,然后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
那人一手举鼎,一手拿着霸王枪,霸气无双!
今日鞑子如猪狗,当追上他那一战百人斩的记录!
另外,这部古史还没有人达到。
他要用这种方式将那死太监给钉在耻辱柱上。
埋汰只能过过嘴瘾。
真要羞辱他,那便将自己的荣耀建立在他的耻辱上!
“杀杀杀!”
这会儿赵安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杀人机器。
他骑着马冲到哪,哪里就会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上!”
“再上!”
“快给我围死他!”
目睹赵安这般战神之姿,身为鞑靼二等勇士,杀人无数的耶律光竟然慌了。
他挥舞着马鞭,不停地催促着周围的鞑靼将士。
可他们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挡不住。
令他愤懑的是,刁莽和蔡奉趁着赵安牵制众多兵力时,正在带人从外往里突。
既是帮忙解围,也是在趁机掩杀。
他们同样杀人不眨眼。
这一小会的功夫,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鞑靼将士死在他们的手里了。
“可恶!”
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耶律光挥舞着双刀杀向赵安。
“缩头乌龟,你终于肯亲自对战了,老子这就送你归西!”
愈战愈勇的赵安犹如一把利剑,纵马撞飞几个鞑子后,和耶律光大战了起来。
必须得承认,鞑子的勇士到了这个层级没啥水货,一个个战力非凡。
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后,耶律光还舔着嘴唇,扭着脖子,一副很拽的样子呢。
赵安冷笑一声,顺手劈翻几个鞑子,再次冲锋。
随着时间的推移,耶律光也是扛不住了。
他突然调转马头往北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
赵安策马就追。
数百壮士依旧尾随。
耶律光边逃边战,后背和左臂皆是被赵安给砍了一刀,胯下战马也受伤了。
然而,他嘴角勾起的邪笑却是越来越浓。
“赵百品,你大爷的,别追了啊!”
眼见赵安为了杀耶律光,已经率军冲入鞑子的后军之中了,而且只带着那么点兵马,刁莽慌忙喊上蔡奉前去增援。
鞑子后军之中多是迟迟未能施展开的拐子马,有两万之众。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是在以逸待劳,时刻准备着给予赵家军致命一击。
耶律光把赵安往那里引,用意不言自明。
赵安可能是杀上头了,太莽了!
“快,擒贼先擒王,给我杀了赵安!!!”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耶律光当即号令拐子马出手,自己则是下意识地往北逃。
他知道自己不是赵安的对手。
这特娘的在鞑靼必是一等勇士。
花古思死在他的手里,一点儿也不冤。
“还擒贼先擒王……”
赵安轻笑道:“且看本侯如何在万军丛中取尔首级!”
他拍了几下战马,既破围堵的拐子马,也追耶律光。
耶律光迟迟甩不开,急吼道:“你们可是拐子马啊,王爷麾下最强精锐,其他人奈何不了他,你们……”
“废话太多,去死吧!”
赵安艺高人胆大,竟在千军万马之中纵身一跳,将耶律光给扑翻在地,随后将刀一斜,割喉断首,咆哮四方道:“还有何人敢一战!”
密密麻麻的拐子马似是被唬住了,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人呆马惊。
待赵安翻身上马,将血淋淋的人头系于马侧,他们才如梦方醒,慌忙围杀。
“管你们是拐子马,还是太监马,拦我者……死!”
“死!!!”
赵安振臂一呼,数百壮士纷纷呼应。
他们又跟着他往回杀。
在彪悍的拐子马中,他们就像是一条蛟龙,横冲直撞,无视一切。
冒衍王最引以为傲的精锐,面对这点人马,迟迟没有得手不说,反而被打乱了部署,一时间都是怒火冲天,全力封堵。
奈何就是堵不住!
赵安已经不是以一当十了,而是不折不扣的万人敌!
他连劈带砍,一突再突!
战马都换了五匹了!
只要胯下战马受伤或者被杀,他便立即杀人夺马继续战!
最终愣是带人冲出了包围。
两万拐子马都要疯了。
这何止是奇耻大辱!
简直就是踩着他们的脸成就个人的封神之战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也不愿意继续等待了,当即疯狂冲锋,加入混战。
托托帖木儿亲眼看到了赵安先前那一幕幕,眉头都要拧断了。
他咬牙切齿道:“大靖怎就出了这样一位杀神?那一代军神已经比不过他了!这一战恐怕要让他杀出个旷古绝今了!今日他必须得死!”
“禽兽!禽兽啊!”
看到赵安自己带人杀出来了,刁莽激动得无以复加道:“那帮王八蛋还想以逸待劳呢,现在全被你给拉下水了!你还宰了耶律光,哈哈哈,真是大涨士气啊!”
赵安抹了把脸上溅满的鲜血道:“传令,继续死守!逮到机会就反攻,不能让他们按部就班地打,不然咱们可就危险了!”
刁莽火速收起笑容道:“遵命!”
时间过得很慢。
似乎每一秒都在死人。
鞑子兵马终究是太多了。
无论赵家屯,还是铁门堡,都守得很艰难。
但在这种艰难之下,他们硬生生地撑到了傍晚时分。
可能是距离冒衍王所订立的破城屠村的时间所剩无几了,一度绵软的鞑子再次攻势如潮。
铁门堡北门。
一波又一波鞑子攻上了城墙。
情况甚是危急。
一个原先负责搬运石头的羡锋军小兵鼓起勇气,连杀了两个鞑子,随后便被鞑子的腰刀贯穿了。
但他在倒下后,还是死死地抱住鞑子的腿,满脸笑容道:“一日赵家军,一辈子都是!俺也杀鞑子了,这辈子值了!”
“唰!”
鞑子恼怒,一刀砍了他的双臂。
“不!”
赵大饼抽了抽嘴角后,闷着头向前,一刀劈翻那鞑子,仰天嘶吼道:“赵家军的兄弟们,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守军的士气再一次被点燃了。
一直协助守城的羡锋军也是提着腰刀,鏖战城头。
攻上城墙的鞑子无不被剁成了肉泥。
铁门堡南门,也出现了同样的险情。
贾问心和楚霜儿带着巾帼军寸步不让。
不少女子甚至以命换命,力证巾帼不让须眉。
鞑子终是没能攻破。
赵家屯外,已是尸山血海。
不知有多少人被踏进了泥土里。
鞑子自己都不知道进攻多少次了。
但近在咫尺的村落却总是那么遥不可及。
他们都要抓狂了。
为什么?
他们可是出动了十三万大军啊!
怎么连这么小的城池和村落都破不了?
还有天理吗?!
“这真是本王的兵马?”
御辇上,冒衍王看到太阳落山了,一脚踹飞摆着珍馐美味的案几,怒不可遏道:“给我继续打!攻不破铁门堡和赵家屯,本王不会退兵!本王还不信了,十三万大军拼不过他们!”
“报!”
他话音刚落,一队斥候匆忙赶来。
其中一人慌里慌张道:“启禀王爷,有一路赵家军借道三阳关……”
“闭嘴!”
冒衍王不耐烦地打断道:“这早在本王的意料之中,本王已命附近的鞑靼兵马扼守此关,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斥候欲哭无泪道:“王爷,那那那……那西戎国主派出十几万大军,牵制了咱们的兵马,让那路赵家军得以摆脱缠斗,一路往东,直奔呼里城而去了!”
“什么???”
冒衍王大惊失色,慌忙站起身,整个身体都在摇晃。
呼里城!
那可是鞑靼西境最大的城池!
数任可汗耗费巨资打造,不容有失!
何况现在鞑靼上下正在为三阳关失守找替罪羊,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呼里城丢了,不仅会葬送自己的一世英名,也容易被当作三阳关失守的罪魁祸首的……
这已经不是要不要驰援的问题了。
而是别无选择,必须得去!
所以他急忙道:“传令,让托托帖木儿率军殿后,其他兵马随本王去呼里城!”
托托帖木儿接到命令后,也是一惊。
他没想到赵安玩奇袭玩上瘾了,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敢分兵攻打呼里城!
这可能有诈,但王爷赌不起,鞑靼也赌不起。
所幸王爷撤兵顺利。
他带着拓延部的兵马殿后,已经距离铁门堡数里地了,赵安也没有要追击的意思。
然而,随着一队人马突然掉进长长的陷马坑里,他意识到自己高兴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