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带着鼓和彩球跟在易和身后落座。
鼓声一起，彩球开始绕圈，最后鼓声停在姜绪鸣拿到彩球的那一瞬间。
“天意难违啊兄弟。”杨擎戎歪过身子，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
赵云恩见彩球落在姜绪鸣手中，大腿一抬，跪起身激动道：“我来我来我来。”
杨宁晚抱胸看着她：“你要怎么罚？”
“对诗啊。”
萧今‘噗呲’一声失笑：“啧啧啧，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就别班门弄斧了，不如让姝阿姊来。”
赵歆姝听到自己的名字，端着酒杯的手指颤了颤，没说话。
“你还没听我的诗，怎么知道我作的一定不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道理你懂不懂啊？”
赵云恩很不服气。
“好了，云恩，你来作吧。”赵云迟适时打断这硝烟弥漫的场面。
赵云恩见有赵云迟撑腰，底气更足。
她看着斜对面的姜绪鸣，眼里的欢喜根本不加掩饰地曝露在众人面前，弄得姜绪鸣倒有些不自在。
“浮雪漫城花与共，酸酒宜情度良辰。”
姜绪鸣目光盯着杯中酒，掷地有声：“冻霰袭暖霙色胜，我自拨云见春风。”
杨擎戎挠头：“你俩这诗对的，一点都不搭啊。”
纵使他这个学渣，也听出这四句诗里两种不同的意境，一个是花前月下共白头的浓情小意，一个是破冬见春的坚定决心。
完槿生喝着桂花蜜茶，观察着姜绪鸣的微动作。
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偷瞄赵歆姝三次了。
这番话，他是说给赵歆姝听的。
他拨的不是云，见的也并非春风。
“我姜某不才，对不上赵四姑娘的诗，我自罚三杯。”
“等等，我这个作诗人还没说话呢。”赵云恩叫住他，帮他打圆场，“这诗好啊，我们上阙小情小意，下阕情感爆发，这是刻意为之，怎不叫好诗？杨擎戎你功课还不如我，不懂就不要瞎说。”
杨擎戎一拍大腿，以为这二人一唱一和秀恩爱呢，故作懊恼道：“是我不对，我自罚。”
姜绪鸣见他三盏酒下肚，也不再执着，只是静静地坐着。
赵云恩说完那一番话后，眼神已经黯淡下来，手中捏着酒盏，不似方才那般好说，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我先去方便一下。”赵歆姝显然注意到她神色异样，对众人说，“你们继续。”
杨擎戎继续主持游戏，有易和和杨宁晚几个人热场，屋里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古雅竹见赵歆姝离场，偷偷跟杨擎戎只会了一声，和完槿生一起出去了。
…
楼下传来的说笑游戏声喧天动地，三楼的走廊上却寂静无声，完槿生和古雅竹在走廊拐角遇见了赵歆姝。
她头靠在阑干上，那石榴裙面在过堂风中翩然起舞，灯火将她满身的珍宝照得流光溢彩。
赵歆姝算不上容颜绝世的美人，但五官揉合在一起，就将她的脸颊刻画得温婉可人。
“去吧。”完槿生对古雅竹说，“我在这等你。”
她知道古雅竹一直想跟赵歆姝正式道歉，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叫了自己来陪她，但有些事，终究是要自己来面对的。
古雅竹抿了抿唇，走向赵歆姝。
“赵大姑娘。”
赵歆姝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她靠近的脚步声，被她的嗓音唤回神来，看到古雅竹，她似是并不想与她多谈，只转身而去。
古雅竹见状，忙拦下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古家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不肯见我，我只能跟着杨擎戎来这里才能见到你，我只想跟你真诚地道个歉。”
赵歆姝甩开她的手准备下楼：“劳古姑娘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先走了。”
“赵…”古雅竹想去抓她的衣角，却扑了个空。
可赵歆姝刚下了两个台阶，就见到了一双无比熟悉阴鸷的双眼。
“你去死！”男人的嗓音透过黑色麻布面罩，传入两人的耳朵，裹着彻骨的绝望与冰冷。
完槿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瞬间忘记呼吸。
男人从黑袍下摸出长刀，刀光闪过她的眼睛劈向台阶上的赵歆姝。
“小心。”古雅竹第一反应是挡在赵欣姝面前。
很快她的背后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鲜血浸透了衣衫，引出一众惊慌。
那男人眼见失手，准备弃刀而逃，完槿生运起轻功，一个腾起，将人踹翻在地。
男人翻下楼梯，头上的罩袍掉下，面罩散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完槿生面前。
“古彬，你太不知好歹了。”
楼上的包间里，易和已经和众人冲了出来，看着二楼的情景，易和将自己的剑扔给她，又拿了杨擎戎腰间的剑。
他跳下楼，站在古彬后方：““按大千律，越狱，当街袭击朝廷官眷，当场缉杀。”
赵云迟和邱在鹤对付突发情况手到擒来，十分熟稔，开始与易和分工，疏散群众，解救伤员。
古彬见古雅竹被杨擎戎带走，自始至终没为自己说一句话，嘴角抽搐，看向完槿生的眼神更加阴险：“要不是因为你，我妹妹怎么可能会背叛我和我母亲，怎么会被逼着嫁给杨家。”
完槿生盯着他，语气愠怒：“为了你和你母亲，难道她就可以随便杀人吗？古彬，你愚不可及。”
“来啊！杀了我啊！”古彬大吼着，随即烟雾四起。
完槿生抬起胳膊捂住口鼻，一片模糊中只有古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窦岌云，你，才是最愚不可及的，我会回来的。”
完槿生寻着声音，抽出长剑在模糊中举剑刺向那人，一声惨叫在耳边响起。
“浑蛋，话这么多，不死才怪。”
她扒开那人的头发，却见不是古彬，只有那个假的青龙堂印迹。
完槿生拿起他的手。
那人指甲里留有蚕屑。
这时，烟雾渐散，堂下空无一人。
“易和！”
她呼唤着易和的名字，却没有丝毫回应。
这时，银光一闪，她闪身后退，几只飞镖擦着她的眼角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