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万分期待的时候,一名年轻一点儿灾民忽然站了出来,愤怒的道,“都是骗人的!”
年轻灾民满脸怨怼,悲愤欲绝的道,“你们都抬头看看,那些士兵手里都握着弩箭,是要射杀咱们的。”
“说得对!”
一名男子起身附和。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才不会在乎咱们这些贱民的死活呢!”
“我们都在这里等候多久了,他们可曾出来看过我们一眼,他们就是想看着我们像阴沟里的老鼠那般死去。”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几名男子开始叫嚣着一些颇具煽动性的语言,立刻就感染了一部分灾民。
“说得对,跟他们拼了!”
“与其行尸走肉般活着,不如轰轰烈烈跟他们干一场。”
“好叫他们都知道,灾民也是人!”
……
这一阵慷慨激昂的演讲,很多人都跟着站了起来,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站起来要干什么。
反正就是,别人站起来他们就跟着站起来,别人往哪里走他们便跟在后面,双眼空洞无神。
几百个人瞬间被驱散,聚集着朝城门口走去。
远处,抱着小女孩的那名妇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从北边一路逃过来,刚刚那几个年轻人面生的很,而且,这些人都很壮实,根本不像是逃难的灾民。
妇人有些愤怒。
她们已经非常艰难的在活着了,还要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感觉何其悲哀。
妇人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制止,唯有抱起女儿,躲得远远的,焦急的朝着城门口张望。
正在此时,城门口传来阵阵马蹄声,妇人下意识的抬头,一眼便看见了一名身穿官服,面相英俊的少年跨马出城。
在少年身后,是一辆辆马车,马车上载着一些冒着热气的木桶和笼屉。
妇人眼睛瞬间定格,直觉告诉她,马车上,装有吃的,路上救她们的人,没有说谎。
而那些被言语煽动的灾民此时也全部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的盯着马车上。
要不是马车旁边有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和京兆府的大小捕快,他们早就冲过去了。
“这、这是粥的味道?”
灾民中有人闻到了饭食的香味,一个个喜极而泣。
“真的有吃的了!”
“他们没有骗我们……”
“太好了,可以吃顿饱饭了,就算是死,也能做个饱死鬼了。”
所有人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的盯着马车,生怕一不小心,马车会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几个挑事儿的灾民被眼前这一幕整懵逼了。
不是说要我们搞事情吗?
这米粥馒头都整来了,你教我们如何搞事情?
挑事儿的人发呆之极,许彻已经勒停了胯下战马,朝着灾民一拱手,“诸位,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就是京兆府的府尹许彻。”
“诸位一路前来京城都相当不容易,我们京城百姓也是好客的,相信大家很快就能找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许彻一边说一边下了马,朝着灾民靠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挑事儿的灾民见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直接把京兆府尹弄死得了呗?
一众灾民听到许彻说会让他们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顿时全都傻眼了。
我们是灾民啊。
人见人嫌,狗见狗厌的流民啊!
你说要俺们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俺们咋就那么不相信呢?
城门口,流民们瞪着许彻。
他们一路逃来,所遇城池皆视他们如洪水猛兽,只有眼前这个少年,竟然当他们是客,甚至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
妇人抱着小女孩,激动的就要下跪,却突然看见那几个怂恿流民的青年正在慢慢朝着许彻靠近。
到这会儿,妇人终于明白,这些人之所以怂恿流民激变,就是为了对付这位年轻的京兆府尹。
这要是被他们得逞,包括她们母女在内,所有流民都得跟着陪葬。
“大人?”
妇人顾不得其它,忽然奋起朝着许彻跑了过去,想要提醒许彻小心。
然而。
长时间的饥饿与跋涉,妇人早已经脱力,加上惊恐与紧张,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坏了!”
一名假扮的流民发现了这一异常,立刻意识到,他们的企图已经暴露。
而且许彻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妇人,如果再不动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刷!
那名男子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大吼一声,“狗官,你拿命来……”
眼看着就要冲到许彻面前,却见许彻手腕一翻,一把燕尾剑出现手中,由于惯性,男子整个身躯撞在了剑锋上。
噗嗤!
锋利的剑锋将男子捅了个对穿。
男子身躯僵硬,面色惊恐的望着许彻,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你、你……”
“你什么你?”
许彻一脚将男子踹翻,顺势拔出剑来,然后笑嘻嘻的道,“不好意思,你跑得太快了。”
男子身躯软软的倒在地上,到死都没想明白,他是怎么撞上剑锋的。
许彻嘴角微微上扬,“一点儿也不敬业,流民都像你们这么壮实,那还叫流民?”
由于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现场所有的流民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望着已经死透的男子,全然愣在当场。
他们更是没想到,原本和蔼可亲的少年京兆府尹,上一刻还在和大家嘻嘻哈哈,下一刻就已经搂剑杀人了。
妇人急忙将小女孩的头藏了起来,不让她看见如此血腥的一幕。
“诸位,我可以解释的。”
许彻举着还在滴血的剑,双手比划着想澄清一下。
然而他的举动,却是将所有人吓得后退几步。
“别、别啊!”
“其实我这个人,还是蛮好相处的,当然,前提是你们得按照我规矩来。”
说完,许彻抬剑指向男子的另几个同伙,笑着道,“你们几个,是跪下来磕头求饶,还是我把你们的头都砍下来?”
“算了,懒得跟你们废话,像你们这样的小杂鱼,还是直接清理的好,免得一会儿影响了大家的胃口。”
说完,冲身后挥挥手。
二扇门的人秒应,拔剑便冲杀了过去。
那几个人见势不妙,发疯似的就要逃窜。
可惜,他们快不过二扇门手里的剑。
噗嗤噗嗤!
“啊!”
一阵剑锋割开皮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凄厉的惨叫声,就这么突兀在城墙下炸响。
城墙上,黄鹤早就虎视眈眈,就等着许彻和流民们起冲突,然后下令将许彻和所有流民射成刺猬。
然而,就在他张弓以待之时,就忽然出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动乱还没起呢,许彻就已经先出手了。
那叫一个爽利。
本来,黄鹤还打算以保护许彻为理由,将城墙下的流民一并射杀的,现在麻爪了。
闹事儿的人都死了,还怎么动手?
“卧槽!”
那名副将心中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这他娘的也太玄幻了吧,又被他占了先机!
“大人,现在怎么办?”副将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
黄鹤如坐针毡。
流民乱京可是长公主早就设定好了的流程,如今刚刚开始就要胎死腹中,那他这个巡城司统领也算当到头了。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黄鹤眼眸赤红,死死的盯着许彻,最终把牙一咬,沉声道,“他死好过我死,给我杀!”
不过临动手之前,黄鹤狰狞一笑,“记住了,是京兆府尹大人先暴起斩杀流民,你只是为了保护流民才动的手。”
“我?”
副将浑身一颤。
为什么是我?
我他娘的就是一个副将啊,手里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啊!
“嗯?”
黄鹤狠狠的瞪了副将一眼,“放心吧,只要本统领没事儿,就一定会保你没事儿。”
副将欲哭无泪。
你的意思是,你死,还要拉上老子当垫背咯。
本来还想拒绝,但一看见黄鹤那双冰冷的眸子,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行。
绝对不能这么被坑死。
许彻现在可是绑定上了国运的人,一旦他死了,自己能被灭了十族,神仙都保不住他。
“大人?”
副将刚想找个借口完美避开,却忽然发现,许彻已经笑嘻嘻的盯上了他俩。
“商量好了没有?你俩到底谁来下命令?你们要是还拿不定主意,那就换我来……”
许彻抬头望着城墙,满脸都是意味难明的笑容。
黄鹤感觉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瞬间汗毛倒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本来都打算好了,要他的副将做个替死鬼,自己则留着小命,成为从龙之臣,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万万没想到,人家早已经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肾,瞪着看他的笑话。
“大人……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副将盯着许彻那渗人的目光,声音都在颤抖。
黄鹤狠狠地瞪了副将一眼。
这还要你说,老子都看见了。
“咳咳!”
黄鹤假装咳嗽两声,挺直了腰板,指着被斩杀的那几个人,怒道,“许大人,你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他们不过是几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灾民,哪里让大人你不爽了,你要对他们下如此毒手?”
许彻表情夸张之极,“不是吧,姓黄的,你装都不装了,直接硬给人头上扣帽子是吧?”
黄鹤嘴角勾勒起一抹残酷,冷声道,“你亲手斩杀数十灾民,我和副将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立刻放下手里的武器,本统领一定会好好调查,还你一个清白,否则……”
说到这里,黄鹤缓缓抬起了手,那是示意巡城司的人准备放箭的信号。
随着黄鹤手举起,巡城司的人纷纷举起弩箭,瞄准了许彻。
许彻呵呵一笑,根本没把这些人的瞄准当成一回事,戏谑的道,“你信不信,你那只手要是敢乱动一下,我会诛了你十族?”
随后,又指着这些巡城司的人身后,朗声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本府尹身边这位是谁?”
“天下第八,丽镜司掌印,万人敌的留一手刘一刀,你们觉得是你们的箭快,还是他的剑气更快!”
许彻牛批哄哄。
别看他一直都在闷头处理那几个假冒流民,但却时时刻刻注意着城墙上的一举一动。
黄鹤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说的那些话,都被许彻从口型上分析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里,黄鹤和他的副将浑身直冒冷汗。
这小子还真他娘的邪门了,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大人,还要继续吗?”副将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着问道。
黄鹤死死攥紧腰间的佩剑,脖子上青筋暴起。
一时之间,他也搞不清楚许彻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掌控住现场局势。
许彻这会儿直接松开了手中的剑,咧嘴笑道,“怎么还没想好啊?”
“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以退到一边仔细再想想,正好我也趁着这个时间把手里的事情先处理好。
闻言的黄鹤脸都绿了。
明明优势在我,怎么搞得好像你胜券在握似的。
副将也看不下去了,“大人,事到如今,还是先下手为强啊!”
黄鹤白了副将一眼。
他奶奶,马后炮!
刚刚叫你上,你他娘的死活不愿意,现在老子被堵死了你他娘的又跑出来出馊主意。
先下手为强?
老子也知道先下手为强,可老子也吃不准,这小子是否真藏有后手啊,别他娘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值当了。
“先不急,老子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真要是干起来,老子手下这一千人马,也不是吃素的。”
副将当时就想一巴掌甩黄鹤脸上。
妈的,刚刚叫老子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轮到你自己了,就他娘的认怂了。
还看看人家能玩出什么花样?
人家敢一人单挑整个黑石精锐,人家敢直接灭了三国密探,还有丞相的五百烈火甲。
当然。
腹诽归腹诽,副将还是不敢当面忤逆黄鹤的,谁叫人家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另一边。
许彻翘起的嘴角AK都压不住。
我实在是太他妈有才了,随随便便几句话,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将巡城司近千人马给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