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图哥,你以后要离得罗拉远一点。”
我在书桌上挑了个最好的位置,将花瓶放了上去。为了保证花朵鲜嫩,还在花瓣上淋了些水。
为了林森先生,我这个做妹妹的可是操碎了心。
“为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她怪怪的,而且对你有不良企图。”
程南图在我床边坐下,将花瓣滴落在桌面的一个小水珠抹掉,“什么不良企图?”
明知故问。
“这种事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体会吧。”
程南图没再说什么,拿起我放在一边的书翻了几页,将我用笔标注的几个没有理解透彻的重点做了详细讲解后,便回去了。
他走到我房间的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有回头,只是半侧过身,“放心,我会守好男德,离得罗拉远远的。”
我不屑的嗤了他一下。
这话说的,守不守的,和我也没有关系,别弄得好像是为我守的似的。
不过,我还是为林森先生开心。毕竟,他这英俊的小夫郎,对他相当忠诚。
以后的日子,他确实离得罗拉远远的,除了正常的工作时间,没有任何交集,连话也不多说一句,更不会私下联系。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罗拉受不了了,主动拉开战斗的序幕。
一天晚上我才洗过澡,她便来敲门,也不进来,就站在门口,以很强硬的姿态仰着脖子问我,“铃兰,你对青槐是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青槐就是程南图,名字不太好听,但人还是那个人。
要说我对程南力的目的,我承认确实有一点,但远远不到不可告人的程度。
都是程南图手下的人,若是她好好来问,我自然会好好解释。但她用着质问的口气,和不可一世的态度来质问,那我可就不乐意了。
我也不是软杮子,她想怎么捏又怎么捏。
“与你有关?”我冷冷反问。
罗拉的个子不算太矮,一六三左右,但在超过一米七的我面前,哪怕她气势再恢弘,也还是矮我一头,必须仰头看我。
“青槐是我看上的人,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一定会得到他。而你,离他远一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又是不客气!
我双手抱胸笑了,“哦?好啊,说说,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我这人呢,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不然,试试?”
罗拉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强硬,意外的看了我好几眼,说道,“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反正,青槐最后必须是我的,我一定要拿下他。”
“拿不拿得下,不是用嘴说的。对了,罗拉女士,你这副嘴脸,青槐他,知道吗?见过吗?他会接受吗?”我不甘示弱的对着她的背影说。
罗拉倏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看我,栗色瞳仁一动不动,平静之下,有暗潮涌动。
当天晚上,程南图过来给我送水果,我还把这件事当个笑话说给他听,他黑着脸离开,要我以后少和罗拉接触。
虽说我没有把罗拉的威胁当成一回事,但还是对她多了许多的关注,从而发现她正在用尽浑身解数的朝着程南图的身边凑。
开始的时候,程南图像一块铁板,罗拉次次铩羽而那天,整天拉着一张脸,不露笑模样。
后来也不知道程南图哪根筋不对,还是被罗拉的执着打动,居然渐渐允许了罗拉的靠近,偶尔还会和她聊两句,把罗拉笑的前仰后合。
而罗拉再见到我时,脸上的得意满的像是要溢出去了一样,看着就想抽她。
对此,我气愤无比,连着三天没有程南图说话。实在忍无可忍之时,去找程南图问个清楚。
那天恰好解决一个困扰大家半个月的难题,老师带领所有人在大院子里吃自助。
研究基地的位置不好,藏在深山之中,但是生活条件还不错。尤其是吃喝这些,称得起上乘。大院子里还有一个移动型篮球场,供这些正当年的男子们工作之余,消耗无处发泄的体能。
我亲眼看着罗拉身穿低胸吊带裙,花蝴蝶似的围着程南图转个不停,还把她手里烤得黑里叭叽的肉串喂给他。
程南图不接受也不拒绝,淡淡的,偶尔应和她一声,把若即若离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往往就是这样,才更加让人欲罢不能、想要征服。
忽然就想起当年的程思昱,他对我也是这般的若即若离、冷漠淡然。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爱上他,傻瓜似的非他不可。
看到程南图和罗拉的样子,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应该是征服欲在作怪。
久而久之,征服欲变味儿,而我,没有意识到,也早已忘了最初的心思,只以为努力想要坚持的,就是最正确的,那就是爱应该有的样子。
见程南图没有冷脸赶人,罗拉胆子更大了,腆着热辣滚烫的胸口,就朝着程南图的身上贴。
我冷眼旁观,以为程南图会冷酷的斥责罗拉一顿,最不计也会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半点面子不留。
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只是将身子换了个方向,避开那白得晃眼、还在微微发颤的两团肉。
看着他们俩那你追我躲、你进我退的默契样子,只气得七窍生烟、胸口发堵,趁着罗拉去上洗手间,气哼哼的过去找程南图算账。
才说过不久的男德呢,要守好啊。
程南图正在给手里的鱿鱼片抹酱,见我过来,让出坐着的小椅子,扬眉瞥我轻笑,“舍得过来了?还以为你打算把自己变成小河豚呢。再等两分钟,鱿鱼就可以吃了。”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有意识的扫了一眼吴狄的方向,目光很有点凉,说话的声音也像是从后槽里边硬挤出来的。
方才我有点学术上的问题想要找人请教,老师不知去了哪里,程南图和罗拉粘乎乎,我只好找吴狄,和他聊了十几二十分钟。
我这是正常的学术交流,看在他的眼里,难道说变成了他和罗拉在一起腻腻歪歪的导火索?
鬼都不会相信的。
想和人不清不楚的闲聊是你的事,千万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不至于。
“青槐先生,我不是说了让你离罗拉远点吗?为什么连她烤的破串都要吃?您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我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什么区别,程南图却抬起头认真的看我,目光像按照灯一样,想要从我眼睛里扫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天地可鉴,我可没吃,不许冤枉我。”可能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内容,他撤回目光,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锃亮的皮鞋尖踢到什么,山峰般的眉头略微蹙起。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那串黑乎乎的东西在他脚边的垃圾袋里边扔着,果真一口没动。
盘旋在胸口的怒气,忽的就散了,不满还是有一点的,“作为科研大咖,六根清净,心无旁骛,不要动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程南图失笑,把烤好的鱿鱼塞我手里,抽着鼻子四处闻了闻,偏头笑道,“这么酸,我见你刚才喝的是果汁,难不成看错了,不是果汁,而是果醋?”
醋个毛线啦还果醋,你的醋,轮得到我吃嘛,真是的,堂堂科学家说话一点都不严谨。
我咬了一口鱿鱼须,含糊的说,“才不是,不要乱说。我是特地过来提醒你的,要守好男德,不然林森先生肯定会生气的。”
他压低声音说了句话,我没有听清楚,好奇的问他,他只告诉我是在自言自语,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不知是不是我过于敏感,总觉得这句我没有听清楚的话,非常重要。
程南图手脚麻利的为了烤了一块面包片,和一些蔬菜卷,将我快速喂饱,还说晚上可能会有一场篮球赛,问我是不是有时间观赛。
第一阶段的课题顺利完成,老师要求大家放松一下。因为第二课题的难度将会是直线式升高,大家可能会忙得昏天黑地。
所以,这些血气方刚的大男孩们,准备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事,让自己的热血沸腾,为第二阶段的课题提前充血。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程南图喂饱我、与我低声亲密交谈的举动,惹恼了罗拉,从而暗中伺机报复我。
课题开始最难的部分,我感觉到力不从心,不得不边干边学,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由于睡眠不足,加上心理负担过重,我的状态很不好,就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花,面色苍白,食欲不振,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程南图开解过我两次,却没有任何作用。
我甚至开始失眠,连续两个晚上因睡不着觉,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的计算,弄得不管看什么,眼前都只有成排的函数。即便睡着了,大脑也在自动进行计算。
连轴转了三天两夜,在我又一次打算留下来加班时,被程南图训了,他说我急于求成,不是做科研的态度。
他在这边骂我,罗拉在他身后幸灾乐祸的笑。
这些日子,大家共同开始新的课题,罗拉忙于手里的分工,没有时间骚扰程南图。我以为她碰到南墙,决定放弃了呢,结果却是在伺机而动。
这不吗,看到我被程南图训话,藏在程南图身后,对着我恶意满满的笑。
我没有把罗拉的恶笑放在心上,只是格外在意程南图的态度。他那样冷漠的话语以及毫不留情的态度,让我委屈的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倔强的看着他,丝毫不肯退让。
程南图与我对恃片刻,败下阵来,缓和了表情和语气,轻叹一声,弯下腰,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哄我,“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不是有意让你伤心。听话,回去睡觉,睡饱了才有精神做好明天的事情。”
我怎么都不肯,绕过他想要回到位置上,不知怎么回事,后脑突然发晕,手背撞在桌子上,痛得我冷咝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过去。
幸亏过来与程南图商议事情的吴狄伸手扶了我一把,才让我免于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他的手握在我的小臂上,立刻惊得眉毛都跳了起来,“铃兰,你的体温这么高。”
程南图脸色一变,忙不迭的将我一把拉过去,一手将我扣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来试探我额头的温度,又反手试下自己的额头。
他感觉到温度的明显差距,咬牙暗咒了一句什么,不由分说的拦腰抱起我,“我带她回去,你们都继续做自己的事。”
来到这里三个月,病了两次,我也是服了自己的体质,矫情劲儿的。
在蓝城的时候,被程思昱虐得体无完肤,经常哭到天亮,也没有这么脆弱的老是生病。怎么离开渣男,身体素质反倒不如之前呢!
我用了差不多两年时间才总结出来的答案,跟着程思昱时,因为知道他不会心疼,所以自动自发的连病也不敢生。
跟在程南图的身边时,他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着我,将我照顾成温室中的花朵,受不得一点委屈。
也是那时我才明白,我不是不知道疼,也不是不会委屈,只是之前没有遇到会珍惜我的人而已。
而我所有的期盼,都由另一个人成倍的给予了我,他让我成为一名真正的公主。
“嗓子疼吗?”
“有一点疼”
“头疼吗?后脑晕不晕?”
“现在不晕了。”
“有没有感觉呼吸困难?”
“没有。”
程南图记下我的症状,又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拿着小小的铝箔片,“我问过了,你这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过激反应,只需要服用一片退热药。”
“你啊,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过于激进,慢慢来,循序渐进,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急于求成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就是不肯听,这回受罪了吧?能起来吗,把药吃了。”
他像我妈妈一样,一边说着不好听的话,一边却又将我照顾得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