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伟气势十足地来,又气哄哄地走。
查理苏重新坐了下来,看向钟远,想了一下后,道:“这事拖不了多久。”
钟远点头:“我知道。”
查理苏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放心,不用多久了!”钟远说道。之前黄胖子给他发过一份文件,当时他心里乱,收到后就一直放在那也没细看。
这两天,他把盛兴海那份资料仔细看了又看后,突然想到了黄胖子那份文件,就将其找了出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黄胖子那份文件中的信息其实并不详细,很多东西,也都是只发现了个头,甚至连根线都还没理出来。
如果单看黄胖子那份资料,基本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可如果把黄胖子那份资料,和陈铭江给他的那份放到一起,互相比对,就会发现,很多脉络一下子就清晰了许多。
钟远已经把这两份资料里面重要的线索都整理了出来,发给了周宁。想必,用不了多久,盛兴海在东南亚一带的业务线,就基本清晰了。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把这些业务线一条一条全部扯出来。
真到了那时候,想必盛伟也顾不上蛇头帮和查理苏了!
想到这,钟远又冲查理苏说道:“这两天,我要离开曼市一趟,多久能回来也不好说。盛伟那边,你能拖就拖,不能拖就躲,总之别跟他来硬的。另外,小心盛伟身边那个黑虎。”
查理苏皱眉:“你去哪?”
“南部。”钟远回答。
查理苏盯着他看了一会,到底还是忍住了没问他去南部做什么。
又坐了几分钟后,钟远起身离开。
派威在楼下守着,看到他下来,笑着说道:“董先生,老大让我开车送你。”
钟远点了点头。
车子刚出码头。后头就跟了一辆深灰色轿车。
钟远看了一眼后,朝旁边开车的派威说道:“送我去市中心吧,就太仓酒店附近,随便找个地铁站口把我放下来就行。”
派威虽有疑惑,却也没多问。
十来分钟后,车子在距离太仓酒店几百米的一个地铁站口附近停了下来。
钟远看着后视镜,只见后头那辆深灰色轿车跟着刹了刹车后,又突然加速,从他们旁边驶过后,在前头五六十米外的一个路口拐了个弯,而后靠边停了下来。
钟远收回目光,看向派威道:“你回吧。”说完,推门下车。而后,转身快步走进了地铁站。
一进地铁站,钟远就放慢了速度。
今天不是周末,这个时间点,地铁站内人并不是很多。
没一会儿,钟远就看到有人从他下来的那个入口处跑了进来。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平头,身材一看就是练过的,戴了副墨镜。
钟远收回目光,在地铁站里绕了个圈后,又从另一个口子走了出去。
出去后,他又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东谷旅舍。”
东谷旅舍位于菲曼酒店的东面,两者之间距离不到一百米。
车子到东谷旅舍停下后,钟远下车又拐去了街角的便利店,从里面买了便当和啤酒后出来时,墨镜男没了墨镜,从街对面匆匆而过。
钟远视若未见,拎着东西扭头往东谷旅舍走去。
东谷旅舍是个家庭旅馆,总共四层楼,钟远的房间在二楼。一个可以方便他人的位置。
钟远回了房间后,便没了动静。
查理苏的电话,是快天黑的时候打来的。
他说,盛伟的人已经开始在外面散播他准备转手蛇头帮的消息了,并且,有鼻子有眼,还有一段录音。
钟远听到这话,愣了愣。
这盛伟脑子转得够快啊!
盛伟本就跟了查理苏几年,那些二把手,他基本都熟。查理苏要卖蛇头帮的消息一出,不管真假,人心浮动是必然的。
更何况,如今他手里还有录音。
盛伟只要不笨,这一波,他即便不能趁机把那些二把手都拉拢过来,可至少也挑拨了查理苏和这些二把手之间的关系。
无论是盛伟,还是之前的盛兴海,他们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选择直接做掉查理苏,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查理苏如今这蛇头帮老大的位置做得挺稳。
如今,若是查理苏失了人心,那盛伟对付起他来,就会少了很多顾虑。甚至,盛伟若能把查理苏手底下那批二把手拉拢得足够多的话,那么他完全没必要再与查理苏虚与委蛇,即便直接做掉,也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
看来,查理苏这一回,算是碰到硬茬了。
钟远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往楼下望了一眼,只见对面路边,停着一辆颇为眼熟的深灰色轿车。
他眯了眯眼,道:“出了这么大事,我们总该见一面聊一聊,你说呢?”
查理苏默了一下,道:“那我在码头等你。”
“好。”
钟远挂了电话后,站在窗边点了根烟,抽完后,转身出门,直奔哈拉码头。
查理苏大约是知道他还没吃晚饭,钟远到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小迪刚送来的,你还没吃吧?正好!”查理苏冲他笑了笑。
钟远也没跟他客气,坐下就开吃。
两人谁也没说话,沉默着吃完一顿饭后,钟远喝了口茶漱了漱口后,转头看向查理苏,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个圈,道:“你看着好像一点也不慌啊!”
查理苏笑了笑:“慌也解决不了问题。”
钟远微微挑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查理苏如此镇定,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要么就是他对手底下那些二把手足够信任。
以查理苏的身份和性格,前者更有可能。
这对于钟远来说是件好事,起码他去南部之时,不用太担心查理苏这边。
钟远也没问他打算怎么做,这些事,查理苏应该比他更擅长。
又坐了十来分钟后,钟远起身离开。
他就像是特地来蹭饭的。
钟远又从原路离开了哈拉码头,在老城区那些小巷子里东绕西绕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了东谷旅舍。
楼下,站在街边的男人,看着东谷旅舍南面二楼某间房的灯亮起后,转头走开了。边走,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他已经回旅舍了!”
“确定过了,二楼东南角那间房。”
……
……
窗帘后面,钟远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目光回移,又落到了另一边的街边,那辆深灰色轿车还在。
钟远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接着,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了新闻频道后,换了身衣服,转身出门,快步穿过整条走廊,直奔西北角的房间。
西北角的房间,有个比较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卫生间是个明卫,在西面有个小窗,正好够钟远钻出去。
窗子下去,就是两间楼房之间的小过道。过道里没灯,很黑。
钟远从窗子里出来后,甚至还带上了窗。落地,几乎无声。下来后,往北,借着巷子里的阴暗,迅速离开了原地。
西面菲曼酒店后面的街上,钟达正坐在车里等着。
突然,一道身影从背后迅速靠近,到了副驾驶位置后,一把拉开了车门,坐了进来。
随着门砰地一声关上,车子便动了起来。
直奔北木府。
盛伟是狼子野心,钟远要离开,就这么把他和查理苏扔在一块不管了,总是不放心的。
所以,走之前,总是要给这盛伟一点不一样的记忆。
夜深。
盛伟坐在庄园别墅东面的客厅里,一手捏着根盛兴海留下来的雪茄,一手拿着杯同样是盛兴海留下来的好酒。
他微微挑着眉,满面愉悦陶醉。
这时,手机在旁边沙发上嗡嗡震动起来。
盛伟过了片刻,才放下酒杯,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后,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盛伟突然皱眉:“这么说,你们不仅扑了个空,甚至连人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电话里静了下来。
盛伟怒哼一声:“黑虎,这可不是你该有的业务水平!怎么,钱到手了,想跟我分道扬镳了?”
电话那头的黑虎站在东谷旅舍大门对面的街边,正抬头看着东南角那间房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闻言,他收回目光,道:“这个姓董的,应该是早就料到了我们会盯上他,我刚问过了,这个姓董的昨天夜里才到这个旅舍来开了这个房间,而且只定了两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