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雾一点都不在意他迟来的歉意。
想了一会。
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沈晏舟，我真的不在乎你的心里到底是江瑶还是沈朝雾，这不重要。”
“我觉得重要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在意我。”
“那么，我觉得不重要的时候，也请你不要自以为是地烦我，可以吗？”沈朝雾轻笑一声，语气称得上温柔至极。
沈晏舟眼底很不是滋味。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硬物戳刺了一下。
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疼痛与难捱。
沈晏舟捻了捻指腹。
心里很迷茫。
像是站在一团灰蒙蒙的雾中，他看不见沈朝雾的脸，也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对沈朝雾的伤害。
聪明如他，竟然也有手足无措的一天。
沈晏舟扯起嘴唇，自嘲一笑。
“朝朝，愣着做什么？”这时，一道清冷温润的男人声音在两人耳边炸开。
沈朝雾愣住了。
她完全忘了，周京渡还在车里等着她。
沈晏舟则是惊讶，他缓缓掀开眼皮，看着车窗降下露出的那张俊美矜贵的容颜，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只落入凡间。
不容亵渎。
周京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朝朝？
无比亲昵的称呼。
这不该是从周京渡的嘴里听到。
不管心里怎么想，沈晏舟面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稍稍愣神之后很快整理好神情，微微颔首。
“周总。”
只是眼神并不礼貌，带着些许窥视的锋利，“怎么会在这里？”
周京渡哼笑一声，上下打量沈晏舟，“你猜。”
沈晏舟：“……”
他从来不知道周京渡会露出如此轻佻的神情。
像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晏舟很不爽。
真的。
他心里有了猜测。
眸光轻轻闪烁，目光重新落在沈朝雾身上，那句“你们什么关系”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朝朝那么讨人喜欢——
被周京渡喜欢，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沈晏舟什么都没说。
沈朝雾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连一个招呼都没打，径直打开车门上了车。
安全带系紧。
大约是她太瘦了，安全带系紧了也有余裕，给人一种还能塞下一个人的错觉，骨感纤细，却漂亮。
周京渡望着小姑娘精致明艳的侧脸。
想问些什么。
又什么都没说。
只觉得沈朝雾被一团阴翳笼罩，让他看不清楚。
这种感觉并不好，像是被她排除在外了。
沈朝雾开车很稳，但也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临江别墅附近。
可以说这里的房产是海城最贵的一带，没有之一。甚至有钱都买不到，一房难求，更别说现在的价值又翻了几倍。
对于有钱人来说，他们不缺钱，缺人脉。
而这个别墅不仅仅是住房那么简单，更多的，是社交属性。
这是入场券。
但这在周京渡面前，显然不太够看。
他本身已经站在权利的顶端，周京渡完全不需要费尽心思去结交谁，更不会去攀附谁，只有别人趋之若鹜地巴结他。
试图和他扯上一些关系。
沈朝雾也清楚。
所以她笑了一声，慢吞吞道，“住在这里的老总政客，核心目的是为了接触你这样的人。”
沈朝雾并不笨。
她不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也是这里年轻人太少，太安静。
像是商务楼。
谈生意才是真正目的。
沈朝雾并不喜欢这种氛围。
不过据她所知，这里似乎也提供租房服务，不过租金也不便宜，很多想钓有钱人的名媛会在这里租房。
然后偶遇。
沈朝雾只觉得她们也真是下了血本。
周京渡笑了，他淡淡道，“他们应该清楚，真正的达官显贵，不会住在这样带有商品属性的房产里。”
这是沈朝雾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
“就像你，不会住在外面的房子里，我也不会。”周京渡是个很懒于解释的人。
但对沈朝雾，他很有耐心。
周京渡嗓音温和，丝毫听不出任何不耐烦，甚至隐隐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嗓音令人沉醉。
“为什么呢？”他问。
沈朝雾思索几秒。
是的。
不管是她，还是周京渡，即便有无数套房产，但他们从来不会去住。
因为他们这一类人，从一出生，就有一套祖辈住了很多年的老宅。
这是家。
她从一出生就注定不用为房子、车子奔波。
这就是天然的差距。
沈朝雾什么都有。
所有稀有的属性，沈朝雾都有——
美貌、财富、脑力，以及学历。
“看样子，想明白了？”周京渡淡淡一笑，眼里满是对沈朝雾的赞赏，“我知道，你一直很聪明。”
沈朝雾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发现了。
周京渡很喜欢夸她。
天色已经昏沉。
裹紧风衣，沈朝雾踩着十厘米的裸色高跟鞋，一想到江瑶住着爸妈留给她的房子，心里就有一股躁意。
这种情绪并不好。
沈朝雾轻车熟路摸到楼上。
修长莹润的指骨微曲，然后扣了扣门。
说是敲也不恰当，力气挺大。
给人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
沈朝雾等了一会，也没人过来开门，但她笃定江瑶就躲在里面，她轻笑一声，“躲着有什么意思？”
“我的房子住得舒服么？”
她一点都不想客气了。
江瑶这种人，简直没脸没皮，她已经给过很多次机会了。
这样的话，她也没必要再给江瑶好脸色看。
“……”
无人应答。
沈朝雾也不恼，继续踹门。
力气很大。
“哐哐哐——”
比打雷的声响还要令人心惊胆战。
沈朝雾踹了一会，累了，她垂下眼皮，“江瑶，躲着做什么？你都这么不要脸了，还怕什么？”
她嗓音清冷，含着一丝轻嘲。
直播间里，弹幕飞速闪过。
【卧槽，这里的别墅寸土寸金，根本不是有钱就能买得起的……】
【果然富婆姐姐实锤了。】
【我都要气死了，这个江瑶也太没脸没皮了，在网上利用舆论攻击人家小姑娘，现在又住着人家小姑娘的房子……】
【就是，我的乳腺都被气爆炸了！】
【没想到沈寒川竟然那么拎不清，看不出来江瑶就是个死白莲花吗？】
房门里面。
江瑶也在看沈朝雾的直播间。
看到网友骂她，再也坐不住了，她从厨房接了一盆开水，气哄哄地打开门，不由分说地泼向沈朝雾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