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冲完凉之后从房间出来,看了眼隔壁开着门,却没开灯的房间,就知道祝鸢没有在房间里。
他下楼,也没在客厅看见祝鸢。
走到院子,他去到祝鸢常坐的那把摇椅,也没看见人。
“人呢?”
他一开口。
暗处闪出一道人影,是他安插在祝鸢身边的保镖暗卫,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祝小姐没出门,刚才不知道跟离哥说了些什么。”
裴凌冷着一张脸,刚抬脚准备去找裴离,却是一抬眸就看见祝鸢站在小楼的门前,手里端着一杯什么东西,一看见他,眼睛一亮。
“原来你在这里!”
祝鸢不由加快脚步朝他走来,裴凌皱眉,迈开长腿迎上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太快。
看着她一脸笑意的脸,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去哪了?”
“去给你榨果蔬汁了呀。”祝鸢抬起手里拿着的杯子,“诺,就是这个。我看你晚饭吃得太少了,裴离说你最近没什么胃口,我就想着给你榨杯果蔬汁,不仅能饱腹还能补充营养。”
看着她手里那杯墨绿色的东西,裴凌下意识后退一步,“老实说,放了什么毒?”
“什么毒不毒的,太小看我了吧。”祝鸢将杯子交到他手里,说,“我厨艺虽然不好,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会,这个是果蔬汁,有羽衣甘蓝、牛油果、香蕉……反正就是富含维生素A、b、c、d、E、F、G,你放心喝吧。”
“你怎么不把二十四个字母说全了?”裴凌看到那杯果蔬汁,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别在意这些细节,你喝喝看,我刚才尝了一下,味道真的很不错。”
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裴凌心里这么想着,可面对她期待的目光,他还是强忍着恶心把那杯墨绿色的东西一饮而尽。
“诶,你别喝太快……”祝鸢刚想阻拦,裴凌却一口气把整杯喝完了。
裴凌咽下最后一口,咬了咬后槽牙,再慢一秒就要吐了。
他一字一顿,“以后不准榨这么恶心的东西给我喝!”
祝鸢从他手里拿走杯子,叹了一口气,“你这人,说什么恶心,我看你就是喜欢的不得了,明天我还给你榨,我觉得应该再甜一点会更好喝,明天再多放半根香蕉。”
看着她转过身去,嘴里碎碎念着明天要放哪些果蔬,裴凌无奈扶额。
“我明天好好吃饭。”
祝鸢背对着裴凌,嘴角忍不住上扬,嘿,她就知道这个法子奏效!
她佯装不高兴地转头看着他,“没胃口别硬撑,我给你榨果汁喝一样能补充能量。”
裴凌朝她走过去,抢过她拿着的杯子,说:“那行啊,你给我榨果汁,我就给你炖蛇汤。”
“别!”祝鸢连忙追上他。
开玩笑,那蛇汤打死她,她都不会喝的!
裴凌听见她的脚步声,立即停下脚步,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现在能随便跑吗?”
“很稳了。”祝鸢站稳脚步,明明脸上漾着笑意,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
裴凌微颔着下颌,他知道她想起盛聿了。
不论发生什么,不论相隔多远,她还是会想着盛聿,只是平常的时候,她伪装得太好了。
他叫来裴离,将杯子递给他,“拿去洗了。”
祝鸢被他拉着去了院子。
小城并不如大城市那样灯火璀璨,但入了夜,尤其天气渐渐热起来之后,满天的繁星。
裴凌坐在其中一把摇椅,躺下,双手枕在脑后,长腿随意曲着,“想不想你爷爷?”
祝鸢点头,也坐在躺椅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我现在这样,怎么能回去见他呢。”
裴凌转头看了一眼她的侧脸,随即收回视线,看着天上的繁星,小的时候他被父亲关在狗笼里,除了雨天和下雪天,他都是在院子里度过的。
即便是盛夏,京都城也从来没有过这样漂亮的夜空。
“你跟你爷爷很亲?”裴凌随口问着,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是有私心。
不想看到她去想那个二手货。
“嗯!”祝鸢想起爷爷,心里头就暖暖的,说起以前的事,嘴角根本就没下来过,说到高兴的时候,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小时候很胖的,我爷爷叫我胖鸢!”
裴凌听着她话音含笑地说着这些,也跟着扬了一下嘴角。
他转头认真看了她一眼,想不出来她很胖是什么样子的。
但一个“胖鸢”和她对爷爷的思念,足以证明朱家对她很好,她的童年过得很开心。
她,被养得很好。
这,很好。
祝鸢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裴凌没怎么说话,想起来裴凌的童年是被他亲生父亲亲手毁掉的,他听着她小时候的事,会不会难过?
好一会儿没再听见她含笑地说着童年的趣事。
裴凌看着夜空,“怎么不说了?”
“小时候的事我记得不多。”祝鸢找了个借口。
“我想听。”
裴凌没将她的借口放在心上,大概也猜到她想什么,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女孩,会疼人,即便她不爱他,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她也是善良的。
“说说你小的时候生日是怎么过的吧。”
祝鸢一愣,她的生日可不就是快到了吗?
“我小的时候过生日……”
裴凌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听着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天上繁星点点,花丛那边有萤火虫在飞舞,草木间的虫叫声将这个小院子衬托得愈发宁静。
“我小的时候。”
风轻轻拂过,空气中都是香甜的气息。
“母亲在我五岁生日那天离开的裴家,我被那个人关进狗笼子里,第二年我生日那天裴绍深将蛋糕上的奶油涂抹在狗笼的铁栏杆上面,让我舔干净,我不做,他就告状,那个人又饿了我三天。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也再没有收到过礼物,直到去年的十一月十号,你送我一对袖扣,那是我珍贵的礼物。”
裴凌淡淡地说着过往,却没注意到身旁的摇椅上,已经睡着的女人睫毛轻轻一颤。
翌日,裴凌穿衬衣的时候,发现放在桌上的那对袖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