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地时，周围的画中世界突然褪去，化作一片真实的战场废墟，断戟插在焦黑的土地上，裂缝里还渗着暗红的血迹，远处的残垣断壁上刻着模糊的战纹。
风卷着沙尘掠过耳畔，带着当年的血腥味，仿佛瞬间回到了覆天之战的最后一刻。
魔主看着这片废墟，忽然朗声大笑：
“好！好一个有资格！”
“那就让吾见识见识，仙域如今的后辈，是何等风采！”
颜赦握紧了拳头，感受着秩序锁链在体内奔腾的力量。
他知道，眼前这场“切磋”无关胜负，是传承，是考验，是一个前辈在看后辈有没有接棒的勇气。
“请魔主前辈赐教！”
换做旁人，此刻怕是早已被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光是魔主周身那股跨越万古的气势，就足够让寻常修士瘫软在地，哪还有半分战斗的勇气？
哪有人像颜赦这样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颜赦不一样，因为他是挂逼。
挂逼无所畏惧。
“有趣有趣。”
魔主看着颜赦眼中毫不掩饰的战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若天下晚辈都能有你这般心性与胆气，吾就算真的化作这战场的尘埃，也能瞑目了。”
他这话并非客套。
能走到这覆天战场此处的，本就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可像颜赦这样，面对自己时既能保持敬畏，又敢直面锋芒的，却是万中无一。
这份远超同阶的心境，比单纯的修为更让魔主动容。
毕竟，当年覆天之战，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就是输在了面对天道时的那一丝怯懦。
话音未落，魔主突然动了。
“魔吞天下！”
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天地法则的韵律，刚一出口，颜赦脚下的地面便剧烈震颤起来，像是有头沉睡的巨兽正在地底苏醒。
他猛地抬头，只见魔主身后的空间骤然扭曲，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昏暗领域，那领域里没有光，没有声，只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沉浮，乍一看竟像是将整片魔域的混沌都浓缩在了其中。
下一秒，那些光点骤然爆发，化作万千道暗金色的流光，如瀑布般从昏暗领域中倾泻而出！
流光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颜赦甚至能看到自己身侧的虚空正在寸寸湮灭，化作一道道漆黑的裂缝，裂缝深处溢出的“归墟”气息冰冷刺骨，仿佛连神魂都能冻结。
更诡异的是，随着流光扩散，周围的天地灵气正在被一种阴柔却霸道的力量同化，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魔域特有的苍茫气息，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原来如此。”
颜赦瞳孔微缩，瞬间看透了这招的本质。
这“魔吞天下”哪是什么强攻之术？
分明是魔主以自身本源为引，强行将这片战场废墟改造成属于他的魔域主场！
在这样的领域里，他的力量会如鱼得水，而对手的灵力则会持续被压制、侵蚀，就像被困在泥沼里的猛兽，再强的爪牙也难以施展。
换做寻常修士，此刻怕是早已慌了神，可颜赦却只是眼底精光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踏了半步。
他所修的秩序之力，本就是凌驾于大道体系之上的规则力量，管他什么魔域主场还是仙域灵地，只要规则尚存，他的力量就能运转自如。
“来得好！”
颜赦低喝一声，体内秩序之力如江河奔涌，六条金色锁链骤然从周身迸发而出！链身流转着细密的符文，像是用日月精华锻造而成，带着斩断混沌、梳理秩序的煌煌威势，如六道金色闪电，直取魔主面门！
“哦？六条秩序锁链？”
魔主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兴致。
这等掌控力，别说同阶，就是当年一些成名已久的老怪物，也未必能做到。
但他毕竟是魔主，经历过覆天之战的洗礼，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只见魔主双手轻轻一合，身后突然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图腾。
那图腾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无数扭曲的线条，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兽首人身的形象，却又绝非当今诸天万界已知的任何种族。
图腾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像是从开天辟地时就存在，每一道纹路都在微微波动，仿佛有生命般。
谁也不知道这图腾的来历，就像谁也不知道魔主的过往。
他的人生像是被硬生生斩断在某一刻，往前是一片空白，往后却是震撼万古的传奇，可单单是这“魔主”二字，就足以让诸天万族俯首。
随着魔主双手在胸前快速滑动，做出一个个玄奥的手势，那古老图腾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紧接着，天空中毫无征兆地飘起了猩红色的血雨。
雨点密集如帘，带着浓烈的腥甜气息，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朝着颜赦狠狠砸去！
“滋啦——滋啦——”
第一滴血雨落在颜赦手臂上时，立刻发出刺耳的灼烧声。
他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低头一看，那处皮肤竟已被腐蚀出一块焦黑的血斑，边缘还在不断扩散，隐隐有往骨头里渗的趋势。
第二滴、第三滴......
越来越多的血雨落在他身上，胸口、脸颊、大腿......
转眼间，颜赦身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黑红色的血斑，每一处都在滋滋作响，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前辈，你这手段伤害有限，看着还怪闹心的，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颜赦抹了把脸颊上还在滋滋冒烟的血渍，脸上那无奈的表情倒不像是装的。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魔主竟然会用这种磨磨蹭蹭的腐蚀手段，疼倒是其次，关键是浑身痒得难受，跟被无数蚂蚁啃噬似的，实在算不上体面。
魔主微微一愣，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难得地露出几分真切的讶异。
他这“血魔雨”看着不起眼，实则乃是威力极强的神通，寻常金仙沾到一滴就得脱层皮，没成想这小子非但扛住了，还敢嫌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