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息了一天,姚寅笙待自己身体没那么沉重才出发,第一站便是亚青寺,这是一所重点在于修行方便和诀窍的传授和实修的寺庙,它建在大草原上,有一条河流穿寺而过,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河东是盆地和湿地,为觉姆区,大河沿觉姆区西边流过,很多小溪环绕纵横于觉姆区内。河西是山坡,靠近马路主干道,为僧众区,僧众房屋沿山坡修建。
方正朴拙的僧房通体涂抹着赭红色黏土,经年累月的风蚀让墙体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红褐色波纹,与远处山脊裸露的丹霞地貌遥相呼应。当晨雾从蜿蜒的河面升起时,错落有致的红房子便融化在氤氲里,只剩下朦胧的轮廓线,如同未干的唐卡颜料在青灰色天地间晕染开来。金顶经堂的鎏金宝幢是整片红色海洋里唯一的亮色,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下流转着蜂蜜般的光泽,而环绕寺院的白塔群则像未融的残雪,将炽烈的红调沉淀出圣洁的韵律。
坐落在天地之间的寺庙不拍照打卡真的可惜了,李俊和陆翊今天还戴着墨镜出门,光是在门口就拍了不少照片。姚寅笙简单地找了个高层角度俯拍整个建筑群,然后便往里走。一边抚摸赭红色的墙体一边往深处走,姚寅笙看到些许僧人坐在台阶上好像在交谈,他们身旁就是游客,好像都不在乎彼此的存在。
姚寅笙听出来僧人们交谈间用的是藏语,她专门挑脸庞看上去比较稚嫩的僧人问道:“不好意思打搅一下,请问你们知道曲珍吗?”
在褐黑色僧袍包裹下的年轻人遭到问话的第一反应是呆滞,也许是大脑正在将姚寅笙的普通话转变为藏语好理解,再来就是作出答复,对方摆手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不......不认识......”
不认识姚寅笙便放过他,这些都是男僧,也许男女修行分开所以不知道吧,再找找就是了。可姚寅笙却没想过有人不想放过她,僧群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僧见姚寅笙转身要走便很激动,叽里呱啦的藏语从口中不停冒出,只是姚寅笙一个字都听不懂。
老僧好几次要伸手作势要把姚寅笙拦下来,但考虑到戒律,他的手与姚寅笙始终保持距离。姚寅笙也想弄清楚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她不希望线索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所以她眼神求助刚才回答问题的小僧。
“他说你......预言......哎呀......”小僧的汉语储备有限,他因无法流利地翻译老僧的话而懊恼。
老僧只是语速惊人情绪并不激动,他又朝小僧说了一长串藏语,小僧便对姚寅笙说:“你......跟我们......来......”
老僧在前面带路,可姚寅笙站在原地思考要不要跟上,老僧和小僧一起回头,小僧用最质朴的眼神看向姚寅笙:“里面有人会......汉语......他会帮助你......”
原来是给自己找翻译去了啊,姚寅笙朝身后一招手招呼好友:“别拍照了,快过来,干正事儿了!”
李俊和陆翊追上来,三人跟在僧群尾巴走进大殿,这里有不少游客在跪拜祈福,三人进门后也照例行个礼再走。老僧把姚寅笙引到客堂,这里有一方大桌和蒲团,小僧不见踪影,僧群的其他人已经自行散开,只剩老僧和姚寅笙三人在客堂中。
一路上李俊陆翊都想问呢,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姚寅笙也只是低声说:“我也不清楚啊,一开始我只是打听曲珍,但老僧一见我话就变多了,可他说的是藏语我又听不懂,他主动要带我来这里的。我也想弄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正好这里有翻译的,我就跟过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等吧,等翻译的桥梁架起,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很快小僧便领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进来,他也穿僧袍,两个脸颊因为高原长期日晒而变得黑红黑红的,不过从略有差异的肤色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从小就在高原地区生活。此人一张口更是一口带儿化音的普通话,“欢迎欢迎,欢迎你到亚青寺来。我是在这里修行的,我姓刘,你叫我老刘就可以了。”
姚寅笙点点头,“那小僧说会汉语的人就是你吧?”
老刘盘腿坐在老僧身边,“没错,我在这里生活了差不多十五年了,不说精通吧,至少日常和一些经文是能看得懂的。”
老刘这么说就谦虚了,就好像一个人在外语国家生活十五年,口语肯定溜得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被拉过来当翻译。言归正传,姚寅笙也向老刘打听起曲珍,老刘也称自己不认识曲珍,就把姚寅笙的问题翻译成藏语问老僧,没想到老僧居然点头了。
“扎西说他认识曲珍,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目送曲珍离开阿察。”
姚寅笙心里咯噔一下,姚衔影把女儿送给曲珍也是十多年前,而曲珍离开阿察也是十多年前,其中会不会有巧合呢?姚寅笙问道:“曲珍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带着一个女孩儿?”
老刘翻译后扎西老僧连连点头,紧接着他用肢体语言来描述那个女生的模样。
“大眼睛白皮肤,脸上有点雀斑,头发是棕色的,不会说话但是眼神非常清澈,一看就知道不是藏区的孩子。”
那个女生会不会就是姚衔影的女儿呢?这个问题有待商榷,姚寅笙需要知道曲珍去哪儿了。但很可惜这个问题扎西老僧无法回答她的问题,老刘告诉姚寅笙:“扎西也不知道,曲珍没有告诉她的去向。”
姚寅笙心中有点可惜,随即又问:“那之后,曲珍回来过吗?”
扎西老僧听到这个问题先微微点头但随后又是大幅度遗憾摇头,老刘翻译他的话道:“曲珍在八年前回来过一次,她短暂的出现只为寻求帮助,她带来一则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