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当这两个字从萧嫣口中吐出。
林白脸上那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悠然微笑，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
就连一旁始终如古井无波，闭目养神的林苍云，也缓缓睁开了双眸。
清冷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好奇，落在了萧嫣的身上。
苏媚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能感觉到，这位清冷如仙的萧家仙子。
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萧嫣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她的眼中，只剩下林白一人。
她迎着林白那略带错愕的视线，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她灵魂深处挤压而出，带着血与火的温度。
“你来当我的‘中央处理器’，助我完成这笔订单，打垮唐家。”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
她深吸一口气，那双清冷的明眸中，燃起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压上赌桌的决然。
“事成之后……”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苍云那张淡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容。
苏媚更是小嘴微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嫣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情绪波动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
她知道自己说出了何等惊世骇俗的话，但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死死地盯着林白，看着他那双逐渐睁大的眼睛。
将自己最后，也是最羞耻的筹码，狠狠地抛了出来。
“你甚至可以……可以把我打至跪地……去……去做那……”
那个“事”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两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毕生的力气与尊严。
她的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倔强地逼了回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突兀地在大厅内响起。
不算重，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林白一巴掌，轻轻拍在了萧嫣的额头上。
萧嫣整个人都懵了，她呆呆地捂着额头，抬起那双噙着泪光的眼眸，茫然地看着林白。
预想中的嘲讽没有出现，轻蔑的笑容也没有出现。
只见林白撇了撇嘴，脸上带着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表情，用一种吐槽的语气开口了。
“他妈的毛虫，想象力这么丰富做什么了？”
毛虫？
萧嫣的大脑瞬间宕机。
“他在玩梗。”戒指力的姥姥解释道，“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天赋，萧嫣，你居然知道怎么对付一个死宅，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啊！”
“啊？”
死宅是什么东西？
不等萧嫣反应。
林白已经收回手，双手抱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欲，只有纯粹的无语。
“我是那种人吗？”
他反问道。
话音刚落，萧嫣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泡框，慢悠悠地，从林白头顶浮现。
这一次，没有了金光闪闪的特效，没有了嚣张得意的字体，只是一行朴实无华，却仿佛带着温度的文字。
【可恶啊，她怎么会知道，我是古希腊掌管心软的神。】
【我根本就没办法拒绝美少女的这种请求啊！】
【女人，我承认现在的你确实比较强】
看到这个心声的瞬间，萧嫣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又在下一秒，以更快的速度，涌了上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羞愤，不是因为气恼。
而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极致的，让她手足无措的……窘迫。
原来……是这样？
他根本就……没想过那些事？
自己刚刚那番惊天动地，赌上了一切的“交易宣言”，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过家家？
“噗嗤……”
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从旁边传来。
萧嫣猛地转头，看到林苍云正单手掩着嘴，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温柔的笑意。
就连她身旁的苏媚，也肩膀耸动，憋笑憋得小脸通红。
完了。
社会性死亡了。
萧嫣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她之前所有的悲壮，所有的决绝，所有的自我牺牲，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她，就是那个舞台中央，自以为深沉，实则滑稽的小丑。
“行了行了。”
林白看着她那副快要原地蒸发的窘迫模样，终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不就是当个处理器嘛，多大点事。”
他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对着萧嫣勾了勾手指。
“过来，把你从姥姥那听来的‘流水线矩阵炼丹法’，原原本本地跟我说一遍。”
他这副理所当然，仿佛早就准备好要帮忙的姿态，让萧嫣更是羞愤欲死。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将姥姥之前所说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林白，更不敢去看旁边那两位正在努力憋笑的女子。
“嗯……思路是对的，但很多细节都太粗糙了。”
林白听完，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评起来。
“阵法节点的能量回路可以再优化一下，减少百分之三十的灵力损耗。还有这个‘融合矩阵’，设计得太保守了，完全可以多线程并行处理，效率至少能再提升一倍……”
他口中不断冒出各种萧嫣闻所未闻的专业术语，那份自信与专业，让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这一刻的他，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没有了气泡框里的贱兮兮。
像是一位真正的，站在炼金文明顶端的宗师，正在指点着一个刚刚入门的学徒。
萧嫣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痴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戒指里，刚刚才目睹了一切的姥姥，也发出了一声充满了复杂情绪的感慨。
“妈的……这小子……有点东西。”
“嫣儿啊，你这次……好像真的捡到鬼了。虽然过程……咳，有点曲折。”
就在大厅内气氛逐渐变得融洽，一场关乎萧家命运的宏伟计划，即将展开蓝图之际。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一名萧家的守卫，快步走进大厅，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禀报。
“启禀家主！启禀少主！”
“门外……玄寒清宫的圣女，顾清寒求见！”
玄寒清宫？
圣女？
萧嫣的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守卫深吸一口气，继续用足以让整个大厅都听清楚的声音喊道：
“她说……听闻她的未婚夫与少主您，一同在丹道大会上夺得魁首，特地前来，一同庆祝！”
未婚夫？！
萧嫣瞳孔骤然一缩！
正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