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日久，彼此的口味和喜好早已了然于心。三人在商场里悠闲地逛了一圈，并未采购太多。
食材贵在新鲜，买多了塞进冰箱，像芹菜这类蔬菜，一旦蔫巴了，味道和口感都会大打折扣。
回去的路上，柳熙然说什么也不肯再握方向盘了，执意把驾驶座让给了唐清浅，自己则拉着夏禹，像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钻进了后座，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唐清浅从后视镜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压根没接她的茬。
这让柳熙然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加之之前行车记录仪的“惊吓”余波未平——这毕竟是叶玉玉的车，她也不敢真的太过放肆。
三人提着不多的食材回到家中，客厅里弥漫着一种温暖而放松的氛围。叶玉玉正和顾雪、谢夭夭窝在沙发里，电脑屏幕上柔和的光线映照着她们带笑的脸庞。
扬声器里传来佟掌柜那口关中腔，明显就是《武林外传》。
“回来了？”叶玉玉闻声转过头，目光慈爱地扫过三个孩子，“安全回来了就好。”
顾雪和谢夭夭也笑着看向他们。顾雪轻声问道：“逛得还好吗？”
“嗯，就买了点明后两天要用的。”夏禹将手里的袋子提了提。“妈，商量个事呗。周一我跟着你回江城？”
“行，”叶玉玉舒展了一下手臂，从沙发上站起身，语气温和：“看你们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我们仨都洗漱过了，你们也早点收拾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她说着，便走向了主卧，准备休息，将客厅的空间留给了年轻人。
随着主卧门被轻轻带上，客厅里的气氛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剩下的五个人，面临着三张床的分配问题。
夏禹摸了摸鼻子，感觉这个话题有点棘手。这边次卧有一张床，对面有两张。
没等他开口，顾雪和谢夭夭对视一眼，仿佛早已达成了默契。顾雪率先开口，声音温柔而体贴：“我和夭夭这几天和夏禹相处的时间很多了，今晚的机会，就让给熙然姐和清浅姐吧。”
她说话时，目光清澈，没有任何勉强。
谢夭夭也立刻点头附和，软软地说道：“对呀对呀，我和顾雪姐还睡这边次卧就好，就像平常一样。”她说着，还轻轻推了推顾雪的手臂，两人相视一笑，显然是真心实意地谦让。
这样一来，压力就给到了柳熙然和唐清浅这边。
柳熙然眨了眨眼，看看夏禹，又看看一旁神色淡然的唐清浅，忽然双手一摊，用一种混合着狡黠和些许“认怂”的语气说道：“哎呀，我睡觉可不老实了，睡相估计不太好看，就不‘祸害’夏禹了。”
当然，更深的原因，她没细说。主要是担心和夏禹睡在一起，没忍住，那就完蛋了。不过...
“这一点清浅应该是理解我的。”柳熙然看了一眼唐清浅，既点明了自己的“顾虑”，又暗戳戳地在唐清浅这个知情人面前，炫耀了一下自己与夏禹之间那份已然不同的亲密。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尚未表态的唐清浅身上。
唐清浅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她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确实没想到，柳熙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主动退出”，而顾雪和谢夭夭又如此体贴地让出了空间。
她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一番言语上的小小谈判，或者需要夏禹来协调，结果...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站在这里，那份看似遥不可及的“奖品”，就这么轻飘飘地、毫无阻力地落入了她的怀中？
这感觉...有点奇妙，甚至让她觉得有点过于顺利了。
唐清浅抬起眼帘，目光与夏禹的对上，又淡淡地扫过一旁看似事不关己、实则竖着耳朵听的柳熙然，以及温柔含笑的顾雪和谢夭夭。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确认了这不是一个玩笑或者陷阱。
“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让’，”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若是细听，能察觉到波动，“那我...却之不恭了。”
她没有说更多，但这句话，已然宣告了今晚的“归属”。
“唉...流离失所啊...” 夏禹清了清嗓子，接过唐清浅的话，“都没地方睡觉了，等着哪位好心人收留我...”
“滚蛋，你占了便宜还卖乖。” 顾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是在这边洗漱，还是...”
“去对面吧，” 柳熙然开口说道，考虑得颇为周到，“妈不是休息了嘛，在这边洗漱有声音终究会吵到她。你们要不要也一起过来？再聊会儿天？”
“那正好，” 谢夭夭立刻响应这个提议，“好久没收拾对面了，去看看吧。”
“嗯，这才九点钟，休息确实有些早了。” 顾雪也点头同意。
于是，几个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对面的房子转移。夜色中，一串身影穿过楼道，带着家常的温暖气息。
“夏禹，你周一还要跟着妈妈去江城？” 顾雪边走边问。
“嗯，” 夏禹拉开对面的防盗门，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温暖的灯光瞬间照亮了略显冷清的客厅，“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正好...去看看孟姨。”
谢夭夭闻言，悄悄看了眼柳熙然，担心这个称呼会勾起她的伤心事。却没想到柳熙然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柔和的笑意。
“大家去看我妈妈，我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 柳熙然注意到谢夭夭担忧的目光，轻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谢夭夭的小脑袋，语气真诚而温暖，“大家能来，我是真的很欢迎。”
“那等十七号吧，” 顾雪轻声安排，总是这般体贴，“孟姨真正的忌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周一...就留给熙然姐，好不好？”
柳熙然扬起明媚的笑脸，用力搂住顾雪，“好，谢谢顾雪。”
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感动。
另一边，唐清浅已经熟门熟路地端着茶壶去厨房烧水。这边名义上是她和柳熙然的地方，但她们不常回来住，平常五个人都厮混在对面。
因此这边常常是凉水多，热水少，缺少些烟火气。更何况这还是她们从江城回来后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连拖鞋都留在对面。
“这边确实没怎么布置...” 顾雪在沙发上坐下，环顾着这个对她来说也有些陌生的空间。
她之前一直在京城，回来后也直接住在了夏禹那边。这里连柳熙然和唐清浅都很少待，更别提她了。
“不过这个沙发我倒是认识...”顾雪的手指轻轻抚过沙发的绒面，语气带着一丝怀念。
“嗯？” 柳熙然也在她身边坐下，好奇地看向她。
“当时在老家那边，夏禹家就是这个沙发。” 顾雪的目光有些悠远，“我最最初住进去的时候，我俩不是睡一个房间嘛，他睡的就是这个沙发。”
那段青涩而慌乱的时光仿佛仍在眼前。
夏禹正将原本热水瓶里残留的冷水倒掉，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接口道：“结果第二天我妈就回来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戏谑，“我俩被逮个正着。”
“妈妈当时还说夏禹要吃子弹了...” 顾雪一句话，瞬间让柳熙然笑得直不起腰，歪倒在她身上。
“哥喜欢往他卧室里拐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夭夭也忍不住笑着接话，“奶奶之前因为血压不太稳定，住过一次医院。奶奶不在家期间，本来就是想让我暂时住哥这边的。”
“嗯？然后呢？” 柳熙然靠在顾雪身上，兴致勃勃地追。
“我哥谢云峰不是当时也没回来嘛，我就有些担心，就没过去，” 谢夭夭叹了口气，想起当时的心情，“当时真是给我吓坏了，还好哥那段时间一直来院子里看我，接送也都是他。”
这时，唐清浅将灌满水的电水壶放回底座，按下开关，这才淡淡地开口：
“设计游戏的那段时间，我就一直住这边。” 她语气平静，“本来我说我交个房租的，不过他没要。于是就商量着水电自理，结果他也从来没要过。”
“水电也才十来块，没必要。”夏禹摆摆手，“你和熙然在这边就睡个觉，电费水费顶天了一个月也用不了什么钱，更何况现在一般情况下洗漱都在对面。”
“啧啧啧...” 柳熙然立刻抓住机会，发出夸张的感叹，目光揶揄地投向夏禹，“夏禹，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拐啊？动机很不纯哦！”
“是是是，我图谋不轨，我居心叵测，” 夏禹举起双手，一脸“我认罪”的无奈表情，眼底却满是笑意，“行了吧？”
“可以了，准备洗漱吧。”
唐清浅说道，“这边的暖气我放好了。”
“哦哟..清浅好像有些期待哦...”柳熙然趴在顾雪怀里，坏笑着说道。
顾雪轻笑，谢夭夭看着唐清浅故作淡定的模样也笑。
“那我们回去睡觉了。”顾雪含笑，牵着谢夭夭起身。
谢夭夭偷笑，朝着唐清浅挥挥手。
“那我先洗！”
柳熙然从沙发上蹦起来，去翻找自己的浴巾，客厅里夏禹和唐清浅对视一眼，随即都瞥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