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5月,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初夏的风带着一丝燥热,吹拂着这座古老的城市,却吹不散笼罩在司令部上空的阴霾。
办公室里,寺内寿一默默地收拾着个人物品,他的动作缓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和不甘。
参谋长冈部直三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最终,寺内寿一将最后一叠文件放入箱子,合上盖子。
“冈部君,这里就交给你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司令官阁下……”冈部直三郎低声道:“琉球那边……”
“一个远离主战场的地方,养老罢了。”寺内寿一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苦涩。
他知道,这次调离名为平调,实为贬斥。
峄城惨败,板垣玉碎,八万精锐灰飞烟灭,这个责任,总要有人来承担。
而他,就是那个承担者。
而对于他来说,晚到一年才承担这个责任,算是很幸运的了。
那个叫刘文锋的支那人,像一根毒刺,不仅扎在了他的心头,也扎在了帝国的颜面上。
“新任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是个厉害角色。”寺内寿一拍了拍冈部直三郎的肩膀:“好好辅佐他。”
“哈伊!”冈部直三郎猛地立正。
寺内寿一最后环视了一眼这间他工作了许久的办公室,拎起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背影萧瑟,带着一个战败者的落寞。
……
几天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会议室。
气氛肃穆,甚至比寺内寿一在任时更加压抑。
数十名将佐襟危坐,目光复杂地投向主位。
那里,坐着一个身材不高,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
正是新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刚刚晋升陆军大将的冈村宁次。
冈村宁次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有疑虑,有不甘,有麻木,甚至还有一丝隐藏的轻视。
他知道,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并不看好他这个新任司令。
毕竟,前任寺内寿一的惨败还历历在目,那个刘文锋和他麾下的351旅,已经成了华北方面军所有人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冈村宁次清了清嗓子,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诸君。”冈村宁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为何会坐在这里。”
无人应声,气氛更加凝重。
“寺内司令官的遭遇,帝国的耻辱,诸君心中都有一杆秤。”
冈村宁次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而我,冈村宁次,接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只有一个首要目标!”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刘文锋!”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哗然。
“消灭刘文锋?”
“冈村大将……这……”
“连板垣师团长都玉碎了,第五师团几乎全灭……”
“他手里的武器太邪门了!”
将佐们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怀疑。
消灭刘文锋?说得轻巧!
寺内寿一集结了八万大军,装备精良,结果呢?全军覆没!
现在冈村宁次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啃这块最硬的骨头?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不少人看向冈村宁次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怜悯。
这位新司令官,恐怕是想靠着对付刘文锋来立威,但他显然选错了目标。
冈村宁次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却没有任何波动。
他等议论声稍稍平息,才继续说道:“我知道诸君在想什么。”
“你们觉得,我在说大话,觉得我在重蹈寺内司令官的覆辙。”
他冷笑一声:“你们认为,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和刘文锋硬碰硬,是不理智的,对吗?”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但许多人默认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错。”冈村宁次坦然承认:“以刘文锋和他麾下部队目前展现出的战斗力,特别是他们那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与他们进行正面决战,确实风险极大。”
“虽然他们现在被改编成了海军,但谁敢小觑他们的陆战能力?”
冈村宁次环视众人:“那支部队的陆战水平,恐怕依旧是整个龙国军队的巅峰。”
这番话让在场的将佐们深有同感,脸色也更加难看。
承认敌人的强大,无疑是自身的耻辱。
“所以。”冈村宁次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我们现在要做的,恰恰是——避开刘文锋!”
“纳尼?”
“避开?”
将佐们再次哗然,脸上写满了不解。
刚刚还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他,现在又说要避开他?
这位新司令官到底在想什么?
冈村宁次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拿起指挥棒。
“诸君请看。”他指向地图上的晋省区域。
“刘文锋的主力,目前虽然名义上是海军,但其根基仍在川陕,其前沿基地则在晴岛。”
“晴岛虽是港口,但他不可能将所有精锐都放在那里。他的陆军主力,必然还在内陆策应。”
“而我们,如果继续将目光死死盯住刘文锋本人,或者他那个所谓的晴岛海军基地,就正中了他的下怀。”
冈村宁次用指挥棒重重地点了点晋省。
“我的计划是,集中我们方面军的主力,暂时放弃对刘文锋的直接打击。”
“将所有兵力,都押到这里——晋省!”
“晋省?”一名参谋军官疑惑道:“司令官阁下,您的意思是……”
“没错。”冈村宁次眼中寒光一闪:“先集中全力,消灭盘踞在晋省的支那军!也就是闫百川的晋绥军,以及……土八路!”
“彻底掌控晋省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