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黄时雨叹了口气。
“好吧,我这就走,国师大人勿恼!”,说着身影好似团雾般,被风吹散。
“大人,豢人宗与十相门不合?”,听烛下意识问道。
国师道:“这黄时雨独占笔相八成,你不知道?我赶她走,只是不想让她以手中生非笔,乱写一通罢了。”
“万一在她笔下,我豢人宗成了那吃人的邪教,被大爻万万百姓唾弃怎么办?”
听烛眼角抽了抽:“大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我们吃的是兽,不是人!”
“话虽如此,但是在晚辈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呵,那区别可就大了!”,豢人宗国师语气低沉,“我教可是好的,又岂能容忍她黄时雨,随意污蔑我教名声?”
另一边,百位豢人宗之修,依旧以手中屠刀,毫不留情捅入一只只人兽胸膛。
屠刀拔出的那一刻。
带起一道道血光如注,似雨般肆意喷洒着。
本就是红色的木质地板,在血液浸润下红得更加鲜艳,让人触目惊心。
“奇怪,这只人兽怎么十二条腿?”,一豢人宗修士手提屠刀,神色中多少有些困惑。
他见惯了稀奇古怪人兽,可此刻见到眼前这只,依旧觉得够畸形了。
不过也没太过在意,提起手中屠刀,就是朝着其胸膛捅去。
只是,刀锋才没入不到一寸。
豢人宗国师突然而至,抬手之间就将屠刀给夺了下来。
“臭,好臭,怎么会如此臭?”,他一连说了三个臭字,语气惊愕莫名。
接着目光落在身前这头人兽上,只见其头顶双角,跟个高山羚羊似的,偏偏腹下长了十二只蹄子,其中两只蹄子生有五指,另外十只看上去则正常许多。
方才那柄屠刀,虽然捅进去不过一寸,可仍在眼前人兽心脏处留下一道伤口,带起一颗颗殷红血珠不断自皮毛上滑落。
豢人宗国师迟疑一瞬,就是伸出手指,沾染了一点血迹,接着凑到自己鼻前嗅了一嗅。
“呕~”
“呕~”
“呕~”
霎时间,一道道干哕呕吐之声,在这宛若屠宰场的大殿之中清晰响起。
听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幕。
堂堂豢人宗国师,大爻人族地位最崇高的那几位存在之一,站在万丈云端俯瞰芸芸之众生,尊贵不可言喻……
此刻,仅是闻了那头人兽的血,就给自己闻哕了,这是不是太天方夜谭了些?
“这……”,听烛迟疑一声,而后面无表情起来,他已经知道那头人兽是谁了。
十二只蹄子,两只是手,另十只是脚,除了李十五之外还能有谁?这里人太多,他一时之间还真没注意到。
“呕~”,豢人宗国师仍干哕着,足足好几息过去,才是缓过来,整个人似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让人不敢靠近。
“小子,你可真够臭啊!”
随着他指尖一点光芒绽放,眼前十二蹄人兽,开始逐渐蜕去兽躯,重新化作一个年轻人模样。
“蛤蟆小友,原来是你!”,豢人宗国师语气泛冷,“当初胖婴对我讲,你一人之业报,压断轮回妖九根秤杆,我起先还不以为意……”
一旁,李十五悻悻笑着,其实他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手中有承伤娃娃,那神仙醉红雾虽厉害,可那股醉人神魂之意,终究还是落在了这娃娃上。
且一开始,他是打算和那些楼灵周旋一番的。
谁知对方无意间说了一句,业报重的人,肉是臭的。
一听这话,他顿觉机会来了。
他完全,可以借此死遁啊!
只是才进行到一半,没想到就被豢人宗国师给逮住了,更是没想到,自己的血竟把堂堂一国师闻干哕了。
“前辈,我叫李十五,我师乾元子,师承种仙观”,李十五忙起声说着。
见豢人宗国师不理,又试着道:“大人,我血也没臭味啊,就普通腥味罢了!”
“小子,你自然是闻不到,可在我等眼里,那些业报重的人,他们浑身恶臭至极!”,国师顿了一下,冷声接着道:“而你,更是臭不可闻!”
一时间,李十五若有所思。
而后俯身拱手道:“大人,是不是我没有经过所谓的畜生道洗礼,就直接被化成了牲口,所以一身业报就成了您口中的臭味?”
豢人宗国师未赞同,也未否定,只是问道:“你究竟干了什么恶事?”
“不知道。”
“那业报哪儿来的?”
“不知道。”
见此,豢人宗国师就这么盯着李十五。
忽然道:“小子,你在豢人宗可以横着走了,毕竟你太臭,没人愿意吃你化作的人兽肉的!”
李十五眼前一亮:“真的?那感情好啊!”
“只是大人,能不能给我写个条子之类的,毕竟那一只只楼灵,似乎脑瓜子不太好用。”
“也不用太麻烦,就写‘此人肉臭,见之绕道’几个字就好。”
李十五一边套着近乎,一边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脱身,毕竟眼前之人,可是那大爻两大国师之一。
“继续宰兽!”,豢人宗国师下令,而后喃声道:“这两千头人兽,倒是够明儿个吃了,毕竟我宗弟子大多已经返回,区区两千头人兽完全不在话下。”
说罢,又是望着李十五。
“我豢人宗以人为兽,以兽为食,你不质问于我?不指责于我?”
“哪儿能啊,豢人宗可是国教,为大爻百姓殚精竭力,为人族之将来肝脑涂地,晚辈心存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加以指责呢?”
李十五眼珠子一转,拍着胸脯道:“凡国师大人之所想,必有道理,凡国师大人之所做,我必拥护!”
“谁若敢与之作对,呵呵,可就要问问李某人手中之刀利否?”
不远处,听烛额头黑线狂涌。
这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事,他简直望尘莫及!
豢人宗国师却道:“我想听真话,你为何没有所谓的少年心气?没有所谓的嶙峋傲骨?不来质问于我?”
身前,李十五沉默几息。
而后抬头叹道:“不敢啊,为了‘活’这个字,我一直都是这般,也习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