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锦衣卫火急火燎地将凤阳鼓楼坍塌的消息送到京师时,朱由校正于御书房中一边批阅奏章,一边用膳。
听闻此讯,他怒不可遏,当场将手中的玉碗狠狠扣在桌上,大声怒骂道:“这群江南官绅和东林党人简直无法无天,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凤阳乃大明龙兴之地,那鼓楼自洪武八年由太祖亲自下令建造,还亲笔题写‘万世根本’,朝廷年年拨款修缮,如今竟然塌了。
还传出什么太祖显灵、上天震怒之类的流言蜚语!”
朱由校咆哮着下令:“立刻传旨给田尔耕,让他务必将鼓楼坍塌之事彻查清楚,所有涉案人员一概严惩不贷!
另外,再给英国公和王绍徽传旨,但凡与凤阳鼓楼坍塌相关之人,一经查实,即刻抓捕!
那些聚众闹事的江南官绅和东林党人,有一个抓一个,绝不能姑息!”
看着暴跳如雷的朱由校,方正化赶忙小心翼翼地开口劝慰:“陛下息怒啊!
锦衣卫送来消息时,指挥使田大人已然着手展开调查了。
田大人向来办事稳重靠谱,想来不需多久,便能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至于给英国公和南直隶巡抚王大人传旨一事,此前吏部右侍郎官应震大人也已上书。
提议将所有参与游行示威、抨击朝廷政令的江南官绅和东林学子,全部罢官夺职、革除功名,发配到辽东军前效力。
如今,英国公和王巡抚已经抵达南直隶,想必过不了多久,邹老大人和官大人他们就会有所行动。”
朱由校听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暗自懊恼自己被气糊涂了。
然而,他对江南官绅和东林党人的胆大妄为依旧愤怒不已,此刻只能希望张维贤和王绍徽领兵南下后,邹元标和官应震能将那些带头闹事的家伙一网打尽。
否则,就只能走上最后一条路——武力镇压,但其中风险太大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手。
就在这时,方正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打算给朱由校重新盛一碗饭。
朱由校见状,摆了摆手,接着用筷子把扣在桌上的米饭重新拨回碗中。
方正化见状,赶忙小声说道:“陛下,老奴给您重新盛一碗吧,这碗饭就别要了。”
朱由校闻言,轻叹一声:“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比起天下那些饥不果腹的百姓,朕能吃上饱饭已然是幸事。”
方正化听了,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哽咽:“陛下为国如此操劳,却这般苛待自己,老奴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朱由校见状,只好把手中的半碗饭赏赐给了方正化。
方正化接过饭碗,赶忙跪地谢恩,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抓起米饭就往嘴里塞,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朱由校见状,赶忙用筷子给方正化夹了几道菜。
…………
与此同时,张维贤和王绍徽率领的两万大军已抵达南直隶,并朝着常州府的钦差行辕进发,前去与邹元标、官应震会合。
两万士兵军旗猎猎,盔甲鲜亮,神情坚毅,如同一条气势磅礴的长龙,踏在街道上,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铁相交般的声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的围观者见状,无不胆寒。
对于多年未经战乱的江南百姓而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北方皇权的强大威压了。
张维贤和王绍徽骑在马上,细细打量着街道两旁的人群。
只见男男女女身着华丽,绫罗绸缎加身,更有不少男子竟身着女装,服饰样式繁杂、色彩艳丽。
张维贤看在眼里,不禁感慨南方的富庶程度远超想象。
今日街道上围观的人群中,有江南官绅子弟、东林学子,还有众多普通百姓。
然而,这些人最初看向朝廷大军的目光,竟似在看一场猴戏。
张维贤此刻终于明白,为何皇帝、江宁以及朝堂诸多大佬一直将江南等地视为心腹大患。
江南的繁华程度已然超过京师,凭借如此雄厚的财力,他们能够垄断一切资源。
培养自家子弟和门生入朝为官,进而在朝堂上为其代言,谋取私利,将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绍徽同样眉头紧皱。
他出身寒门,历经十年寒窗苦读,才侥幸考中,起初也不过担任个芝麻小官。
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最后走了老魏的门路,才得以出任国子监祭酒。
此时目睹江南这般景象,文风看似昌盛,经济的确发达,可官绅世家与东林学子相互勾结,已然有脱离朝廷管控的趋势。
就眼前所见,这些南方学子打扮得花枝招展,雌雄难辨。
更有甚者,竟在青楼之上与青楼女子于光天化日之下嬉戏打闹,实在是不务正业,不成体统,与北方学子的用功苦读形成鲜明对比。
王绍徽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整治江南这股歪风邪气,绝不能任其肆意发展。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抵达钦差行辕时,只见上千名学子正聚集在钦差行辕外闹事,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泼皮混混。
锦衣卫们脸色铁青,紧紧守在外面,却被这些人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
张维贤见此情景,怒火中烧,在朝廷钦差面前竟敢如此放肆,这显然是不把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
原本张维贤正要开口,却见王绍徽抢先说道:“英国公,劳烦您让手下士兵把这群人全部拿下,本官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张维贤点了点头,随即果断下令。
如狼似虎的士兵们一拥而上,那些原本嚣张至极的江南学子瞬间傻眼,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丘八”居然真敢对他们动手。
刹那间,哭喊声、吵闹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锦衣卫见状,赶忙返回行辕,向邹元标、官应震汇报此事。
此时,尽管已有不少学子被抓,但叫骂声依旧不绝于耳。
王绍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英国公,这些人太没规矩了,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张维贤点头,转头对身旁将领说道:“传令下去,胆敢反抗,直接动手,无需顾忌,天塌下来有老夫顶着!”
士兵们得了令,顿时来了精神,对于那些试图反抗且出言辱骂的学子,直接上手就是几记大耳刮子,当场把这些文弱书生打得哭爹喊娘。
与此同时,邹元标、官应震和田尔耕得知消息,赶忙走出钦差行辕。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以及坐在马背上的张维贤和王绍徽,他们瞬间明白了缘由。
张维贤和王绍徽下马,来到众人面前,一阵客套寒暄之后,官应震笑着对王绍徽开口道:“王大人,如今您身为南直隶巡抚,这些学子公然围困钦差行辕,还出言不敬,您说该怎么办呢?”
王绍徽嘴角冷笑一声,说道:“全部革除功名,终身禁止参加科举!”
官应震闻言,嘴角也泛起一丝冷笑,说道:“王大人,革除功名、终身禁考,这都只是小事。
不过他们这些天一直把忧国忧民、为国出力挂在嘴边,咱们还是得给他们个机会。
革除功名之后,全部抓起来,发配到辽东军前效力,让他们每次作战都冲锋在前,与辽东的建奴血战,也算是让他们为国尽忠了。”
听到官应震的话,王绍徽心中暗叹,这位官大人可真是够狠辣的!
不过他王绍徽倒挺欣赏这种风格,随即点头表示赞同。
一声令下,上千名学子便被押到王绍徽面前,纷纷跪地。
其中不少人身上挂了彩,还有许多被打得鼻青脸肿。
王绍徽看着眼前丑态百出的江南学子,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说道:“尔等身为学子,不好好用心读书,竟敢妄议朝政,还胆大包天围困钦差行辕,对钦差不敬。
本官乃新任南直隶巡抚,现先将你们的功名尽数革除,终身禁止参加科举!”
听到王绍徽的话,上千名学子当场就急了,不少人开口求饶,但更多的还是出言谩骂。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行人匆匆赶来。
只见一名中年官员跑得满头大汗,来到王绍徽等人面前,赶忙行礼,接着开口问道:“不知哪位是新任巡抚王大人?”
王绍徽冷冷回应:“本官便是,你是何人?”
那名中年官员赶忙躬身回答:“下官常州知府赵方亮。
下官听闻学子聚众闹事,担心惊扰了钦差大人和诸位大人,这便赶来,想将他们全部带回去严加训诫。”
说完,一挥手,顿时有不少衙役上前,准备将人带走。
王绍徽见状,冷冷说道:“本官说要放他们走了吗?
赵知府,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赵方亮一愣,随后一脸正色道:“王大人,这些学子年轻气盛,不懂事,但他们都有功名在身,日后都是要入朝为官的,其中还有不少栋梁之才,下官一定会严加管教。”
王绍徽闻言,脸色铁青,这赵方亮分明是把他们当傻子糊弄。
随即冷声说道:“要不是本官亲眼所见,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地痞混混准备聚众造反了,没想到居然是有功名在身的学子。
就他们这副德行,就算将来侥幸入朝为官,那也是祸害一方的贪官污吏,指望他们为百姓做事,除非西边出了绿太阳!
立马把常州府的提学官给本官叫来!”
听到王绍徽的话,赵方亮心中一紧,隐隐察觉到不妙。
刚想开口,却被王绍徽如刀般的目光死死盯住,瞬间被王绍徽身上的气势所震慑,感觉自己在王绍徽面前就像个犯了错的学生。
无奈之下,他赶忙安排人去请常州提学官。
众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那些被抓的学子见地方父母官来为他们撑腰,顿时又神气起来。
王绍徽却不予理会。
不多时,一名差役满头大汗、脸色难看地跑了过来,说道:“启禀大人,提学大人染病在床,不能前来。”
赵方亮闻言,赶忙接话道:“巡抚大人,您看这事儿……”
王绍徽冷笑连连,说道:“还真是巧了,早不病晚不病,本官刚来他就病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安心在家养病吧。
至于他身上的官职,也不用再干了。”
说完,转头冷冷盯着赵方亮,说道:“把这些学子的姓名、籍贯全部给本官报上来,本官现在就要将他们全部革除功名,并且禁止终身参加科举!”
听到王绍徽的话,赵方亮当场就愣住了,随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启禀巡抚大人,学子众多,下官恐怕需要些时日才能将他们的姓名、籍贯整理造册上报大人。”
王绍徽见这个赵方亮还想跟自己打马虎眼,决定不再客气。
随即走上前,一声令下:“让所有士兵把这些学子全部按倒在地,然后把他们的右手拇指全部给本官剁下来!”
听到王绍徽的话,一众学子当场破口大骂,但更多的是彻底害怕了,赶忙开口求饶,痛哭流涕。
赵方亮也急了,赶忙开口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