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痛苦,却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悯!
是对铜锁内禁锢的、属于凤仙郡民的绝望魂灵诉说,也是在对这污秽的天地宣告。
“光明…不灭!希望…永存!”
轰!
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无量光!仿佛有一轮微缩的太阳在锁孔前炸开!
这不是焚尽万物的太阳真火,而是蕴含着无量慈悲、无量解脱、无量清净的“心灯”之火!
是能照破无明黑暗的“般若”之光!
咔嚓——!
一声清脆悦耳,却又仿佛响彻在所有沉沦魂灵深处的碎裂声响起!
那万丈污秽血光如同脆弱的琉璃,在纯净的心灯之火照耀下,寸寸崩解、消散!
锁孔中淤积的、污秽粘稠的黑色液体,如同遇到了克星,被金焰瞬间蒸发、净化!
铜锁上那厚厚的铜绿和锈迹,在金焰的灼烧下迅速褪去,显露出其下古朴厚重的青铜本色!
而那紧紧闭合、被污秽堵死的锁孔,在金焰的持续熔炼下,边缘开始发红、软化!
“开!”
铮——!
一声清越的金属长鸣!
那巨大沉重的铜锁,在金焰心灯的持续熔炼下,连接锁梁的关键部位,终于被那至纯至善、至坚至韧的希望之火,直接熔断!
与此同时,二郎神也舔完了面,米山也有了刹那的断绝。
而这一断的瞬间,没了米,没了面断锁,昊天三誓尽数完成。
三道铁律,瞬间崩溃!刹那间,天地为之一静!
那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粘稠雨幕骤然凝固,亿万道垂落的暗黄雨线悬停半空,如同时间被冻结。
祭坛中央,那团吞噬万民、蠕动咆哮的庞大聚合物猛地一缩,发出无声的、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哀鸣。
“呃啊——!”
痛苦而扭曲的嘶吼并非来自那邪胎,而是祭坛下那些扑向它的半人半泥的“朝圣者”。
它们如同被抽去了支撑的烂泥,瞬间瘫软、崩解,化作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泥,融入脚下翻涌的泥沼。
一张张沉浮于聚合物表面的痛苦面孔,如同水泡般“啵啵”破裂,化作缕缕夹杂着解脱与茫然的青烟,袅袅升起,在凝固的雨幕缝隙中飘散。
如来举着断臂,扑灭燃烧的火焰,强笑着说道:“嘿嘿,幸不辱命,就是有点儿疼!”
“佛祖!”杨戬万丈法身瞬间缩小,一步跨到如来身边,三尖两刃刀悬于身侧,上前一步,将如来护在身后。
祭坛中央,那团由万千魂灵、污秽本源与扭曲法则强行糅合的聚合物,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粘稠污秽的暗黄液体如同退潮般向内收缩、凝聚,体积飞速缩小,污秽的气息被强行剥离、净化。
刺鼻的甜腥腐败味被一种雨后泥土混合着新生嫩芽的清新气息取代。
压缩!凝聚!蜕变!
几个呼吸间,那庞大的、令人作呕的聚合物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静静悬浮在祭坛中央、离地三尺的婴儿。
他约莫尺许高,通体肌肤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温润细腻,散发着淡淡的、纯净的莹光。
五官精致得不像凡间之物,脸上懵懂与纯净。
乌黑柔软的胎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他蜷缩着小小的身体,仿佛还在母胎中沉睡。周身再无半分污秽魔气,只有一种浩瀚、纯粹、如同天地初开时第一道生死本源气息在流转。
忽然,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婴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澈得如同无垠的碧空,又深邃得仿佛蕴含了九天之上的云海。
瞳孔并非寻常的黑或棕,而是不断变幻的、流动的色泽——时而如雷霆撕裂天幕的炽白,时而如深海暗涌的靛青,时而又化作滋润万物的透明水色。
目光流转间,似乎有细小的、肉眼几乎不可辨的雨丝在他瞳孔深处生成、坠落、消散,周而复始。
“哇——!”
一声清亮、纯净、穿透了凝固雨幕的啼哭,骤然响彻这片死寂的天地!
这啼哭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敕令!
悬停在空中的亿万道粘稠雨线,如同被无形的净化之手拂过,暗黄色泽瞬间褪去,变得清澈、透明!
它们不再是沉重污秽的胶体,而是化作了真正纯净甘霖的水滴!
哗啦啦——!
天降甘霖!
纯净的雨水温柔地洒落,冲刷着焦黑龟裂的大地,洗涤着污秽的泥沼。
雨水所过之处,焦土瞬间就见到星星点点的、顽强无比的嫩绿色芽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刺破泥土,悄然萌发!
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腐败甜腥被雨后清新、充满生机的气息彻底取代。
凝固的黄褐色天幕如同被洗净的油污,迅速褪去污浊,显露出其后深邃无垠的、点缀着稀疏星光的夜空。
一轮被遗忘许久,缺月挂骷髅,骷髅抱玉兔的弯月,悄然探出,洒下清冷的银辉。
一声啼哭,纯净甘霖涤荡污秽。使焦土萌新芽,浊雨化清泉,缺月洒银辉,整个凤仙郡废墟仿佛瞬间被按下了倒流键,重现生机!
然而——
“哇——!”
第二声啼哭接踵而至!
这哭声不再清亮,反而带着一种穿透骨髓、冻结灵魂的尖锐!仿佛亿万生灵临终的哀鸣被强行压缩在一声哭喊之中!
哗——!
天地骤变!
刚刚萌发的嫩芽瞬间枯黄、发黑、蜷缩成灰烬!被甘霖洗净的天空重新被粘稠如沥青的黑暗覆盖,那轮缺月如同被泼了浓墨,彻底熄灭!
更恐怖的是那漫天甘霖!
清澈的雨滴在半空中骤然停滞、凝固、扭曲!每一滴雨水都变成了浑浊的灰色,扭曲如虫豸,团团如眼眸!
它们不再坠落,而是如同亿万颗悬浮的死寂之眼,冰冷地俯视着下方。
死寂!绝对的死寂!
没有风声,没有雨落,没有草木生长的窸窣,连脚下刚刚变得松软的泥土都瞬间硬化、龟裂,散发出冰冷的灰败气息。
整个凤仙郡,连同周围千里,彻底化作一片无声无息的死域!
生与死,甘霖与寂灭,就在这婴儿一念一哭之间!
“嘶…”陆渊倒吸一口冷气,体表的南明离火本能地剧烈升腾,驱散着那无声无息侵蚀过来的死寂寒意。“刚哭完就翻脸?这小崽子属翻书页的?”
祭坛之上,那白玉般的婴儿依旧悬浮着,蜷缩着。他睁开的双瞳,此刻已无半分懵懂纯净。
左眼清澈如水,倒映着枯死大地上最后一丝未能散尽的、象征“生”的微弱绿意;
右眼却是一片死寂的灰白,如同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寒冰,内里冻结着亿万众生的无边死寂!
生之眼与死之眸,在他小小的脸庞上形成极致诡异的对比。
一股浩瀚、漠然、仿佛凌驾于万物轮回之上的神性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笼罩四方!
比之前那污秽聚合物的暴虐魔威,更加令人心悸!
“掌生控死…”杨戬眉心神目银辉流转到极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字一顿,
“玄天所生的初代神只!祂的神格权柄,便是这天地间最本源的生命与寂灭之力!
一念万物生,一哭天地寂!”
“小崽子,好大的威风!”陆渊眉眼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