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陆鲨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对烈咬陆鲨有天然的好感。
川泽三郎的烈咬陆鲨也刚好是雌性，对圆陆鲨水汪汪的大眼睛毫无抵抗力。
这只母龙毫无藏私，将自己的所有绝学都耐心地教给圆陆鲨，还用沙子凝聚成了一片泳池，让圆陆鲨在里面感受沙海的流动。
楚长老已经离席，林杉挥挥手，遣散了那些给他做表演的御龙族人，只留下川泽三郎和自己对饮。
他将一颗精灵球推到川泽三郎面前，以示对烈咬陆鲨的感谢。
“这是一种新的化石宝可梦，叫怪颚龙，岩石加龙属性，天王级，在野外应该可以与你的烈咬陆鲨相互配合战斗。”
“林杉馆长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化石宝可梦的食物配送方式我写在这里了，我送你精灵是因为我想和你聊一聊，你就当这是聊天的报酬就好。”
川泽三郎看了林杉一眼，小心地接过精灵球。
“林杉馆长，是为了渡殿下来的吗？您不必担忧，我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阻碍。事实上，我们这些旁支从来就不是上面各位大人的阻碍。”
“渡也是旁支出身。你认为，他和你们这些旁支不同？”
“渡殿下是烈长老唯一的弟子，我们只是来凑数的，自然与殿下不同。”
“你不认为他是旁支，对吗？”
林杉喝下一杯果酒，一句话就让对面的青年沉默。
青年的脸上画着表演用的小丑油彩，林杉分辨不出他的表情。
但是，他从一开始就在言语中把自己和渡区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阵营，这就非常奇怪。
渡是御龙族许多旁支子弟的榜样，在御龙族中声望甚高。
就算为了合群，这个川泽三郎也不该如此旗帜鲜明地和渡划分界限。
除非，他身边有一些人，跟他的想法一致，他们都不认为渡算是旁支，所以川泽三郎在聊天时也会下意识地把这种观念带入他的语言。
投票选举在即，如果有这么多人不喜欢渡，但林杉为他做的所有计划可就白费了。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渡不满。”
“大人何必在意呢？我们的想法并不重要。”
“我是渡请来的客人，我想知道我的朋友为什么会被自己家里人讨厌，不行吗？”
“我们并不是渡殿下的家人。渡殿下出身于成都地区的烟墨市，我来自丰缘，旁支血脉分布于世界各地，我们与渡殿下并不相熟。”
“烟墨市是御龙族的核心腹地，渡出生于烟墨市就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别告诉我，你们这些旁支之间竟然也会因为出生地域而不合？”
“林杉馆长说笑了。”
对面的青年饮下果酒，掩饰住他脸上的表情。
他沾满油彩的眼皮下垂，原本直视的眼睛避开了林杉窥探的眼神。
这是人在紧张或尴尬时的自然反应。
林杉知道，自己猜中了。
竟然真的有人会因为自己的同族和自己出生地不同，就把他排斥在团队之外。
这也太狭隘了。
林杉喝下一大口果酒，压抑住了自己骂人的冲动。
“你们如果抱有这样刻板的想法，是做不成大事的。”
“我们没有想做大事，馆长大人。您年仅15岁就成为了联盟第一研究员，而我23岁了，还在给您做杂技表演。我们和您生来就是不同的。”
“难以想象，这句话竟然是从御龙族的族长候选人嘴里说出来的。”
“哈哈，什么候选人？只不过是上面安慰我们这些旁支的说法而已。”
“那如果，你们真的可以掌管御龙族呢？”
对面沉默了。
那张沾满五颜六色颜料的小丑脸皮抽动了一下，额头的青筋顶着黄色的星星图案鼓起，像是从脑壳里偷跑出来的美梦。
烈咬陆鲨和圆陆鲨的笑闹声飘进小丑的耳朵，他如梦初醒。
“林杉馆长说笑了。”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说我在说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的时间很宝贵，不会有时间和你说笑。我送了你一只天王级的精灵，也不是为了和你说笑的。”
涂满油彩的手掌抓紧了手中的精灵球，指关节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
对面的小丑沉默了许久，还是不知应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林杉这位年轻的贵客。
林杉再次开口，打破沉默。
“你很努力，训练家的天赋也好，在旁支中的名望也高，我不认为你刚才跟我说的是你真实的想法。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做大事？想不想改变御龙族的发展方向？”
木质的古建筑大厅中就只有林杉和川泽三郎两人。
小丑攥紧了手中的精灵球，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林杉只能无奈得叹了口气，抱起玩得开心的圆陆鲨，径直离开。
旁支候选人还有几个，渡的助手也并不是非他不可，既然川泽三郎胸无大志，那就去找其他候选人就是了。
这个青年就算天赋再好、声望再好，如果没有心气，那也只是扶不起的阿斗。
实力低可以送精灵，声望低可以设计造势，但唯独志向，是一个人活着的最终追求，是用任何手段都改不了的最本源的力量。
“那只怪颚龙就送你了，你的烈咬陆鲨养得很好，我相信你不会亏待它的。”
走出古香古色的大厅，林杉被下午的阳光和满谷的龙族晃了眼睛，失望的心情在阳光下总算有了片刻好转。
“喂，林杉！”
一个穿着宽大斗篷的小女孩从远处跑来，后面还跟着身着古装的女子。
“绣儿，嫣殿下。”
“叫我御龙嫣就好。这是那个女人的照片，我在照片背后写了这张照片的来历，你可以去查证，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信息了。”
“好，多谢。”
御龙青和御龙凛已死，那只粉色哈克龙也在龙语幻境中重伤，御龙嫣的阵营彻底倒塌。
在绣儿的影响下，御龙嫣终于开始收起对林杉的恶意。
林杉收起照片，看见御龙嫣在往他背后的大厅内部张望。
“怎么了？”
“那是川泽三郎？”
御龙嫣再次扭头确认，似乎很难确定那个瘫坐在地的小丑是她认识的川泽三郎。
“是。你认识？”
“不算认识。烈长老之前想收他为徒弟，所以御龙青让我调查过他。”
“烈长老？就是渡现在的师父？”
“对。”
“既然烈长老想收他为徒，为什么后来没收？”
“因为他不受龙族喜爱。大概5年前，龙穴开启，他赢得了进入龙穴的资格。进入龙穴后，他没有从龙穴中带出任何龙族，他自己的一只精灵还在龙穴中死亡了。长老们因此认定龙穴中的龙族讨厌他，他也没有反驳，后来就给自己改了名字，也不再试图进入龙穴。”
“即便如此，他还在族长的候选名单上？”
“候选名单？哦，你说公开的那份啊。他为人亲和，经常会把自己的训练方法分享给旁支子弟，所以他在旁支中名声不错，把他加上去，只是为了向大家展示我们的公正而已，长老们不会考虑他的。”
林杉想起川泽三郎收下怪颚龙时的表情。
他看起来对龙族并不排斥，而且把烈咬陆鲨也养得很好。
虽然胸无大志，但他不仅对精灵好，对同族也好，这样的好人在龙穴中也找不到伙伴？龙穴中的龙对人类要求都这么严格吗？
“龙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是个不定时开启的秘境，秘境里是龙族的世外桃源。那里的龙族虽然实力参差不齐，但是性格和善，都很愿意和人类结为搭档。很少有人像川泽三郎一样，不仅被攻击，还没有找到龙愿意与他结伴。”
身着宫装的女人透过半开的房门，怜悯地看着静坐在地的小丑。
不被龙族喜爱的御龙族人，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当御龙族族长的机会的。
川泽三郎似有所感，透过大门的缝隙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御龙嫣，他毫不避讳地与御龙嫣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林杉突然觉得川泽三郎很像娜姿。
他看御龙嫣的眼神，和娜姿看她玩偶屋中的玩偶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绝不是看活人的眼神。
龙穴中有秘密。
林杉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这个川泽三郎，他一定是在龙穴中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不再进入龙穴。